第87章(2 / 2)
马车内,司言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下一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盯着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一时间神色漠然。
……
……
苏子衿回到战王府的时候,已然是次日的傍晚,彼时锦都的雪堪堪停了下来。
她自后门入内,悄无声息。
一瞧见苏子衿回来,一家子都像是舒了一口气那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尤其是战王妃,她看着苏子衿,忍不住的便红了眼眶,即便在苏子衿失踪的这段时间也强忍着不曾落泪的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苏子衿心下一疼,便上前抱住了战王妃,她轻声说道:“爹、娘,子衿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皆是顿住了。尤其是战王爷和战王妃,两个人皆是呈现震惊状态。
苏子衿从没有唤过他们爹娘这样亲昵的称呼,从来都是父亲、母亲的喊着,无比的冷情,又无比的疏离。可如今,她竟是这样亲昵的唤着他们,实在让人心中激动。
“子衿,”一听到苏子衿唤她娘,战王妃便哭的更厉害了:“子衿,你瘦了。”
大抵每个做父母的,若是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最先关注的,永远是她胖了或者瘦了。
因为胖瘦,不止在于身形的变化,还在于他们能够从此处最直观的看出,她是否吃了许多的苦头。
“娘也是瘦了。”苏子衿微微一笑,她虽看着很是镇静,可心中,到底有几分动容之意。
在幽蝶谷的这段时间,她确实想通了许多事情,尤其李大夫说她只剩下几年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等到她入了土,化作尘埃,她的父亲双亲,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在世的时候,若是连一句‘爹娘’都叫不出来,她若是不在了,他们会有多么遗憾呢?
这世间,最是伤情的,大抵便是天人永隔,而更为伤情的,也许是在那之前,没有将心中的感怀与爱意表达出来。
一时间,战王妃哭成了泪人,便是战王爷也有些伤怀,经过这次苏子衿的失踪,他其实也是想明白了很多。
子衿是他们的孩子,他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便是不去验证,他也相信,这是血脉的相连。
尤其是在‘百花仙子与司禄星君’的故事爆发出来后,他猛地便感到心寒无比,从前他坚守国家,妻子在战场上生子才导致苏子衿流离多年,不想单单一个故事,甚至没有证据,这些人便挥刀向他们战王府,什么英雄人物、家国情怀,都抵不过人心的自私!
“妹妹。”苏宁捏了捏拳头,有些犹犹豫豫齿道:“你的婚事……”
苏子衿自然知道苏宁要说什么,于是松开抱着战王妃的手,偏头笑道:“二哥要说的,子衿已然知道。”
她的神色极为从容,从容到看不出一丝的不愿意,可这样的苏子衿,让苏家人愈发的心疼了几分。
“子衿,我们这几日便收拾东西。”战王爷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辞官离开锦都,这些尔虞我诈,都算了罢。”
功名利禄,本就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是无妨。
听到战王爷的话,苏子衿不由眸光微微一动。
她不是不知道战王爷的话意味着什么,而是太清楚他的决定所要承担的后果。且不说昭帝会不会同意,便是这锦都的百姓……既然他们都能够迫的昭帝下了旨意,便决计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
“我赞成爹的意思。”苏墨冷笑一声,坚定道:“妹妹的终身幸福,谁也不能够当作筹码!”
“我也赞成。”苏宁咬牙切齿:“这些人,以为咱们苏家人会迫于皇威吗?”
“子衿,咱们离开罢。”战王妃也点头道:“左右咱们可以去蜀郡找你外祖父。”
对于一家人的认真,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苏子衿没有的选择,她垂下眸子,缓缓攒出一个笑来,神色依旧从容高雅。
她道:“子衿愿意嫁给七皇子,望爹娘、二位哥哥成全。”
有一瞬间,室内安静下来,苏家几个人都齐齐看着苏子衿,他们难以置信,可又有些懊恼气愤。
“子衿,那是你的终身大事啊!”战王爷上前一步,语气却是软了下来,他像是在哄小女孩一般,低声道:“你若是想要什么,爹都帮你得到,只要你别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一切的一切,爹都应允了。”
他想,便是她要这大景的天,他也一定会给她弄到手,只要她安然无恙,顺遂康健。
苏子衿有些愣住,她以为,这个父亲应当最在意的是江山,毕竟他守了这些年,若是因为她便成了乱臣贼子,岂不是毁了一世的清誉?
“爹爹大抵是误会了。”大氅下细嫩的五指微微拢起,苏子衿敛下心头的那抹情绪,笑的璀璨夺目:“我对七皇子,心中悦之。”
☆、21情根深种
十二月初旬,锦都的天气开始明媚起来。
彼时,长宁王府。
“爷,太后娘娘让您进宫一趟。”天色低下头,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那日落风和孤鹜进了幽冥前,便与他们几个人都说了一通爷待苏子衿的不同,只是无奈他们家主子情商不在线,便是到了如今,也不清楚自己对苏子衿是怎样的心情,反而这几日下来,随着苏子衿和司卫的婚期越来越近,他们家主子也愈发的性情暴躁起来。
这暴躁的直接后果,大抵便是……冷着脸挨个的将他们都惩罚一遍……不过短短几日,他们实在是痛苦至极。
司言坐在窗前,他的眸光落在对面屋檐中落满积雪的貔貅上,瞧着那积雪反射着阳光,发出璀璨的光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极为冷峻。
“爷……”见司言半晌没有动静,天色不由再次出声,他微微抬眼看向司言,见司言秀美清贵的脸容寒冰一片,心下一紧,其余要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司言没有回头,只冷冷抿唇,道:“不去。”
“是,爷。”不敢有丝毫忤逆,天色拱了拱手便应声道:“爷若是无事,属下便先退下……”
“对面屋檐上那只貔貅。”司言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天色的话,眸色漠然却隐藏森寒:“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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