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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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盖刮着毛衣下摆,甘却想不通。这几天她既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让他看见自己,为什么还会烦到他?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怎样才不会让你觉得烦?”

“别跟着我。”

“………”

路灯明亮,花园外只有他俩。

远处广场的鼓声点点作响,街道霓虹灯闪,天桥下车辆如水流。

这城有多繁华,就有多冷漠。

眼里涌上温热的液体,甘却下意识走前一步,“我……”

张存夜往后退一步,“别再跟着我。”

他眉眼清凛,边说边倒退,退出路灯的可照亮范围。尔后转身一个人离开。

甘却也成了一个人。

帕威尔总是告诉她:你值得所有人的爱。

可是这些年来,福利院里的生活一直跟帕威尔的这句话唱反调。

睡了,梦见没人爱她;醒来,真的没人爱她。

那些正常的小伙伴都不跟她玩,院长和护工大人们更不喜欢她。于是她就为了一个哑巴学会手语,为了一个盲人学会盲文。可惜哑巴盲人都不跟她做朋友。

生身父母或者说出生资料的缘故,她注定是一个没人领养的孤儿。

漫长的夏日午后,总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数云朵。

辛迪说她很可爱,辛迪总是捉弄她,辛迪想教她做一些好玩的事,辛迪……

甘却想到这些,在空旷的花园前空地蹲下,眼泪流出来。

帕威尔说:辛迪是个坏蛋。

她哭了。

世界地图上的荷兰只有一朵郁金香那么大。

甘却出来到现在,还没见过郁金香———荷兰的国花。

今夜蹲在这里,终于看见了。

花园花圃里的郁金香成丛成列,在夜风中招摇,安静又漂亮。

她把脑袋枕在自己臂弯上,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擦干眼泪站起来。

环顾张望着,她发现,‘十八岁’离开的方向好像不是往旅馆的呀。

可是他不让她跟了。

甘却总觉得,他是一个神秘又厉害的人,只是不爱理人。

又或者,是她真的不适合跟人交朋友,所以才那么失败,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

对着手指往反方向走,旅馆的方向,甘却在苦恼:明天要不要穿一身夜行衣跟在他身后?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十分钟后,她又走回来了,朝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因为,除了神秘和厉害,甘却还认定,他跟自己一样孤单。

按照她的经历认知:孤单的人一天不吃饭,会更孤单的吧?

顺着他走的那条路走,没一会儿就走到十字路口,甘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而且还特别饿。

她打算先买个面包再去找他,找不到的话,就去他住的旅馆看看他回去了没。

可在甘却啃着面包走出面包店时,一抬脑袋就看见了天桥边上的黑色身影。

果然呀,吃东西会带来好运!

她一路小跑,爬上天桥,轻手轻脚靠近他。

卫衣宽松,双腿修长,他一手撑在桥栏上,一手收在卫衣口袋里,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

甘却还没喊出口,见他慢慢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膝盖上。

他甚至想背靠桥栏坐下去,可一转身就对上她的眼睛。

两相对视,甘却被他的苍白脸色吓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你———”

“过来。”张存夜打断她的话,侧靠着栏杆,一手捂着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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