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平远候起身,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另一边清泱得知苏翎便是过继给元君的长宁帝子之后,也是如遭雷击,她想过多少的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并非宗室子弟的苏翎会是和亲的人选。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少年,他刁蛮任性,被众星捧月地宠着,无法无天地骄纵着,如今竟然要远去他国,怎能不叫人感伤呢?
然而清泱自知无力改变既定的结果,便也只好黯然伤怀。一连几日不思茶饭,终于叫穆远忍不住开口问她。
“殿下,你可是为了长宁帝子和亲之事难过?”穆远略显担忧地问道。
清泱闻言回神,忙收敛了自己的痴态,转身问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呵,”穆远轻笑一声,语气略有讥讽之意,接着说道:“殿下这几日神色间颇为落寞,只要不是瞎子,谁还看不出来。”
清泱听着穆远的话,觉得穆远似是有些不满,便联想到或许穆远是吃醋了。这个猜测让她既担忧又高兴,担忧的是如何向穆远解释,自己虽然感伤,却并非因为男女之情,高兴的则是穆远心里是在乎她的,在乎到能让一向淡漠的穆远拈酸。
“我的确是为此事难过,但是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清泱开始解释,穆远则在一旁安静地聆听。
“苏翎他,并不是皇室中人,他生来不曾享受过皇家的富贵与好处,如今却要为了皇家做出这样的牺牲,难道不值得令人感伤吗?”清泱本是穿越而来,思想自然与一般的上位者不同。
穆远闻言点了点头,沉默着思考了起来。清泱的话里是他从没有接受过的新奇观点,他生来富贵,所接受的思想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何人都有责任为皇家牺牲,献出生命甚至是更为宝贵的东西。但是此刻听了清泱的话,非但不以为她大逆不道,反而觉得十分有道理。
“即便如此,殿下徒然伤感也是无益之举,而且还会令珍视你的人白白替你担心。穆远言尽于此,殿下好生思量吧。”穆远说罢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回头。
清泱听了穆远的一番‘开导’,心下似是明了了什么。
穆远他刚刚,是在说我是他珍视之人吗?他不仅是在吃醋,而且还暗搓搓地表白了?清泱这样想着,心里的郁结之气仿佛散开了些。
人们在幸福的时候往往不会注意到别人的痛苦,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过给予一些无用的同情和怜悯,即便是清泱也不例外。
另外一方,赫敏赭当初在山海居偶遇苏翎,一见之下,大为钟情。然而可惜的是她打听了苏翎的身份,却发现他既不是皇子,也不是宗室子弟,如此自己便没有理由求娶,对此她深感遗憾。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前所未料的转变,她此番求娶的是大周朝的皇子,然而使者打听的结果却是,赐婚给她的并非真正的皇子。
“王女,那大周的皇帝实在是无耻之极,居然用无关紧要之人冒充皇子。”使者发现了真相之后,咬牙切齿地控诉熙帝的‘恶行’。
“不要大惊小怪,她们大周没有合适的皇子,当然会从皇亲宗室里挑人,这是已经是默认的惯例了。”赫敏赭对于使者的惊讶不以为然,从前北匈也有过与大周和亲的先例,但是倒是没有谁真的娶到货真价实的皇子的。
“不不不,是属下没有说清楚,长宁帝子也不是宗室子弟,而是一个小小军候的儿子。”那使者义愤填膺地说道。
“什么?”赫敏赭的眼里非但没有愤怒之火,反而燃起了希望的亮光。因为从使者的寥寥数语中,她联想到了让自己燃起征服欲望的‘烈火美人’。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咱们可以趁机要挟大周皇帝,让她多多给予咱们钱财布匹,然后再逼她换一个宗室的子弟来。”使者想到大周皇帝不得不给北匈奉上丰厚的陪嫁时,便忍不住兴奋。
“那长宁帝子的准确身份,你可知道?”赫敏赭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好像是什么平远候家的世子,属下也记不太清了。”使者话甫落,赫敏赭就大笑起来。
“王女笑什么?”使者不解地问道,要知道赫敏赭王女眼界开阔,应该不会为了一些钱财便高兴至此。
“我笑中原人说,‘有情人会终成眷属’,说的真是太对了。”赫敏赭带着笑意说道。
“啊?”那使者不知赫敏赭所言是何意,一副懵懂的样子。
“你不必管了,我自然会以此为借口,要求让大周的皇帝增加陪嫁,不过至于和亲的对象,就不必换了。”
一个月后,长宁帝子和亲出嫁。
半个月前,北匈王女当庭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了皇室的谎言,要求丰厚的陪嫁和盛大的送亲仪式,熙帝为保皇家颜面,不得不忍痛一一答应。
苏翎出嫁这一日,十里红妆铺路,京城万人空巷,华丽无匹的銮舆里坐着尊贵的帝子。两国联姻,场面之盛大,自然是远胜当初清泱与穆远的盛事婚礼,然而坐在八匹汗血宝马拉着的车驾里的苏翎,心下却是毫无欢喜之意。
原来,只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满心欢喜,满怀忐忑。否则纵然惹得天下所有的男儿都艳羡,又有什么乐趣呢。
苏翎心如死灰,一行清泪从重重的脂粉上流过,久而冲出了一道清晰了泪痕。他的思绪渐渐飘到了以前,和清泱在一起的日子。
初见清泱的时候,他才六岁,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当时他跟着自己尚在人世的父亲进宫给元君请安,元君给他抓了一把好吃的干果,让宫人带着他去后花园看梅花。
当时他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自己甩掉了宫人一个人乱走,猛然间看到了灼灼的红梅下,那个令人惊艳的身影。
当时清泱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一张小脸都隐藏在宽大的帽子下,帽子的边儿上是毛茸茸的,迎着凌冽的寒风抖动。
怕愁贪睡独开迟,
自恐冰容不入时。
故作小红桃杏色,
尚余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随春态,
酒晕无端上玉肌。
诗老不知梅格在,
更看绿叶与青枝。
清泱随口吟了一首诗,当时年少的自己还不明白意思,但是却只觉的觉得那简直堪比天籁之音。
“你是谁?”
自己大胆地问出了口,只见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儿转过了身,对着自己温和地一笑。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这一眼看了便再也移不开。
从此之后他只爱穿红衣,只爱追在那个偶遇的小姐姐身后,其余的女子,再也入不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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