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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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着两声谬赞,看似谦虚,无不是在讥讽安王没话找话说。安王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可这种话根本让他找不出晋王对他有任何不敬之意,只能冷笑一下,默不作声。

旁人其他几个人眼神晦暗莫名,倒是太子似乎根本没感觉到这些机锋,大摇大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叫着让太监奉茶。

进来几个小太监奉茶奉果子,为首乃是李德全的干儿子小孟子,他弓着腰,陪着笑脸:“几位殿下坐一会儿,喝些茶。圣上那边大抵要耽误一阵子。”

安王几个当然知道要耽误一阵子,俱是因为晋王家的小崽子。可弘景帝没说走,他们也不能走,只能都在旁边依次落座,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脑子里总是会忍不住猜测弘景帝到底抱晋王的儿子干甚去了。

只有晋王明白,不过他只是垂眸啜茶,也没说什么。

太子没吃早膳,正饿得慌,坐下后吃了几块儿糕点,又喝了盏茶,精神也来了。他睁着被肥肉挤得很小的眼睛,环视了几个弟弟一眼,笑眯眯地道:“父皇这老了老,竟起了含饴弄孙的兴致,想当年也就是祚儿能有这福气。”

祚儿就是皇太孙,大名叫赵祚,即是长子又是嫡长孙,也是这赵氏皇族的头一份,打小就受弘景帝的宠爱。

赵祚三岁识字,五岁习武,启蒙之时可都是弘景帝手把手教的。而太子说这话,即有显摆的嫌疑,又有挑唆的意思。

不过太子素来不是个有脑子的,他这几个皇弟也都习惯了,若不是皇长孙及魏皇后和弘景帝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后面撑着,恐怕他这太子之位早就坐不稳当。

一时间,整个殿中也就太子夸夸其谈的声音响着,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地喝茶。

而另一头坤宁宫里,经过一番闲话家常,方才被带去偏殿的孩子们也被领了过来。

俱是年纪小的,最大的是安王府的三公子,今年七岁,其他都是四五岁、两三岁的样子,有的连路都还走不稳当,后面得跟个人看着。

但看得出规矩都很好,进来后就先行礼叫人。瑶娘在一旁看得眉眼直笑,因为有个才两岁多的小人儿跟人行礼,差点没摔个跟头。这个小妞妞是庆王家的,也是庆王和庆王妃第一个女儿,小名叫珠珠。

她忍不住想着儿子被晋王抱走了,是不是也是这般跟大人行礼,有没有也因为穿得太多而摔倒。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会有种忍俊不住。

“苏夫人在笑什么?”耳边响起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瑶娘的耳尖忍不住抖了一下,抬眼就看见永王妃正看着自己。

那秾艳而线条完美的眼轮廓,眼长而眼角微微上翘,仿若浓墨勾勒似的精致。瞳孔极黑,晶莹剔透的,乍一看去似乎会反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瑶娘怔了一下,道:“妾身没有,妾身只是看几位小郡王和小郡主都十分可爱。”

永王妃哦了一声,明明音调简单,瑶娘却总有一种想面红耳赤的冲动。幸好在她脸红之前,永王妃就扭过了头。

又坐了会儿,魏皇后挥退了她们,不过却是不能走的,中午留了宴。

正值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时候,安王妃提议,带着大家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奇花异草,亭台楼榭,美不胜收,众人专门择了一处水榭坐着说话。小孩子们则让宫女太监看着,在水榭外的空地处玩耍。

这水榭占地极大,一面临着湖,另一面则是临着花园。里面有几个房间,专门作为歇脚之用。瑶娘特意选了一间房进去歇着,虽然进宫后她都是坐多站少,到底月份有些大了,挺着个大肚子也是十分累的。

她半靠在一张软榻上,玉蝉帮她揉腿揉腰,力道不轻不重,不知不觉中她就睡着了。

见瑶娘睡着后,玉蝉才收回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晋王妃没什么话想和安王妃她们说,借口去净房后再出来,就出了水榭在花园里漫步着。

不远处隐隐传来小孩子们的嬉笑声和玩闹时,头顶上是照得人暖洋洋的阳光,她突然有一种被太阳光刺得眼睛发胀发酸的感觉,想哭却没有眼泪。

“你,还好吧?”是永王妃。

晋王妃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去掩住脸,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怎么了?可是他对你不好?”

她的眼神关切而又专注,就好像很多年前那样。那时候的她孤傲而又冷漠,没有玩伴,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一次花宴上,她被某家姑娘讥讽家里有个堪比主母的姨娘,彼时玉兰姨娘又生了一个儿子,她娘为此事伤心欲绝,她空有愤怒却无计可施,忍不住就和对方吵了起来,并动了手。

可惜她身子弱,又只有一人,而对方却是姐妹两个。她被人推倒在地,悲愤交加,而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是那么果断、勇敢,身上带着一种只有话本小说里侠女的仗义与豪气。

一身红衫,美得像似火焰。

她冲上去啪啪给了那姐妹二人各一巴掌,并威胁她们不准备把这事告诉别人,不然见她们一次打她们一次。那姐妹二人吓得败走,她才知道她是谁,安庆侯府家的嫡女何婉懿,一个顽劣名声在外的女孩儿。

那年她十三,她也十三。

自那以后,她多了一个手帕交。

晋王妃收回发散的思绪,缓缓回过神来,她垂眸笑了笑,道:“我怎么,就是被太阳晃了眼。”

永王妃松了一口气,有些犹豫道:“那你这些年可还好?”

似乎这句话问出,接下来的话就容易出口了,永王妃的口气中带着一种惆怅,“这些年我一直想见你,可惜苦无机会。每次入京之时,我想这次肯定能碰见你,可总不见你来。”

“我身子不好,经不得长途跋涉,所以极少出门。这次若不是父皇万寿,我可能还是不会入京。”

“也是,我倒是忘了你身子不好了。”

晋王妃淡笑一下:“是啊,毕竟多年不见,会忘也属正常。”她看了永王妃一眼,旋即垂下眼眸:“不知四皇嫂可还有事?如果是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她的眼睛放在对方一直拉着她的手上。

像似被烫了一下,永王妃松开了手,明艳的脸上有一抹尴尬。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见你一人站在这儿……”

“那我先走了。”她低着头,就想离开。

可还没等她迈出去,就又被永王妃拉住了。拉扯之间,她对上了对方的眼,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痛苦、挣扎、愧疚,她一时之间竟忘了挪眼。

“燕茹,我一直很担心你,如果那次我们可以忍住……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竟会那么凑巧,让他俩撞了个正着……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去逢迎讨好他,去做一个合格的王妃……我以为你懂我,我以为你也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听说你一直未能有孕,心里很替你着急,咱们这样的身份,注定必须为某些东西活着,必须得去屈从,必须……”

“你别说了!”晋王妃突然大喝一声,打住了永王妃语无伦次的说辞。

她深吸一口气,看似在看对方的眼睛,实则目光并没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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