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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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入席,说些场面上的闲话,展云风懒于应酬,很快便将话题引向了沈霁,这个沈霁也真是活腻歪了,今日居然带着个侧夫人来参加。其实这也并非沈霁的本意,他本是想带赵玉前来参加这让他深觉荣幸之至的权贵宴会,赵玉到底是皇家公主出身,骨子里天生就带着三分贵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仪态高雅,确实适合带出来见人,可惜今早她突然说昨夜不慎崴了脚,沈霁只得不耐烦地斥责了几句她太不小心,崴脚也不挑个日子。最后他便带了身边的这个侧夫人刘氏来,刘氏年轻貌美,又为沈霁生了儿子,深得沈霁的宠爱。

事情是从刘氏在宴席上突然尖叫一声开始的,众人皆闻声望过去。刘氏一脸羞愤,冲沈霁娇嗔道:“刚刚有东西打到了妾身的背。”

沈霁连忙按住还要再说话的刘氏,躬身对厉王道:“贱内粗鄙,惊扰了厉王与厉王妃,请厉王恕罪,请王妃恕罪。”

展云风直接冷声问道:“你的夫人呢?”

沈霁茫然片刻,见厉王眼含厉色,不敢说刘氏便是他的夫人,只得解释道:“夫人不慎伤了脚,不便外出。”

“是吗?”厉王缓慢而阴冷地问出两个字。

沈霁无端觉得脊背发凉,迟疑着转过身,见自己的夫人赵玉正在女儿沈芳菲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厅堂,脚步稳健,毫无异样。

“这……”沈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疑地看着赵玉与沈芳菲一同拜见厉王与王妃,然后坐到了厉王妃的下首。

只听厉王妃说道:“夫人与沈姑娘今早便在本宫这里做客,沈大人为何会说夫人伤了脚?”

沈霁额头渗出冷汗,直觉告诉他,他摊上大事了。

厉王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说沈大人宠妾灭妻,可有此事?”

沈霁刚欲辩驳,便被厉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堵住:“爱妃何必多此一问,眼前所见不是足已证实确有此事吗?”

赵玉垂眸沉默,厉王妃已经通过沈芳菲与她通过气,她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虽然对于厉王与厉王妃的帮助满心疑惑,虽然对于厉王妃所说的只是想帮沈姑娘解除婚约。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解释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和离了吧!”厉王妃语气闲闲地道。

厉王却接道:“宠妾灭妻,该当何罪?”

厉王妃看向席间的郑远河,口中对厉王答道:“臣妾不知。”

郑远河怎能不会看脸色,赶紧接道:“男仗四十,妾赐缢。”

沈霁吓得面如土色,他身旁的刘氏更是惊慌失措得哭了起来。

赵玉瞥了眼这对颜面尽失的男女,起身福礼道:“民妇幸得厉王与厉王妃怜悯,为民妇做主和离。民妇感激不尽。但求王爷与王妃饶恕他二人,十几年夫妻,若他受苦,民妇心难安。”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称赞赵氏的贤德,叹息沈霁不识好歹。当然更多的是为了配合厉王与厉王妃的说辞。

厉王怎会弗了赵玉的意?当即言道,处罚可免,只需分出沈家现今一半的财产于赵氏便可。言毕命人呈上一份早已拟好的和离书,拿到沈霁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贺兰威在席间看着厉王与厉王妃一唱一和,三言两语间就将沈芳菲母女与沈霁,与沈家脱了干系。他不明白厉王与厉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拿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芳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沈霁更是懵的,只觉眼前金星直冒。明显这是一个早就挖好的坑,只等着他一步步的往里跳。可他哪有哪个反抗的气度?

待到筵席散尽,已是夕阳西下之时,热闹了一天的邢州城此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正午祈丰节时留下各家各户门上的粟枝,依旧在随风飘遥中显示着刚刚结束的热闹。

展云风负手立于驿馆庭院的石亭中,微微仰着头,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他来西北,自然不是单单为了解救沈芳菲。那一半藏宝图现今被神戟教窃了去,想必对方是迫不及待的想来寻宝,不惜代价的将他引来西北。为何这几日竟音讯全无,卢严琥又再打着什么算盘?而今他与神戟教之间,显然已发展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邢州城四面环山,与越州共为大梁抵御西肃国的重要边防城郡,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

此刻,邢州城东南方的一处高山悬崖边,远远可见一青衣男子立于崖端,帽冠上的两条青色缎带随风冽冽飞动。猛烈的山风将男子的衣袂吹得呼呼作响,然而他却站得纹丝不动,完全不惧怕自己会被吹下崖去。

男子身姿颀长,面容清冷,一身青布长衫,做书生的打扮,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乍看只是个寻常的白面书生,可仔细瞧去,却觉奇怪。只见男子的面庞异常的白皙,仿佛是久不见日光的人,在黑暗之中长久熬出的那种白,白得毫无血色,近乎透明一般,再看那眼中所含的阴柔之气,竟会使人瞬间感到不寒而栗。

男子久久的俯视着崖下的邢州城,眼中神色莫测。似乎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一缕夕阳洒落在他的脸侧。

他终于动了动,抬手伸向日落的方向,透过指间的缝隙,他眯眼看向光芒射来的方向。

有多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他记不清了。

或许只是几年而已,再多也多不到十二年去。

十二年了,邢州城还是老样子。

男子复又看向崖下的邢州城,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2017.1.21

第74章 邢州风云

山间的陡峭山路上匆匆跑来一人,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络腮黑胡,看上去面相十分粗犷凶悍。

黑胡大汉来到青衫男子的身旁, 兴奋道:“兄台真是神机妙算,兄弟们刚刚劫了从都城来的官财, 足有十万两金的粮草财物。哈哈哈,走!随兄弟回寨子里喝酒去!兄弟们都等着要敬兄台酒呢!”

这黑胡大汉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 原本带着百十来个兄弟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日子过得十分潇洒滋润。可是两年前,邢州城里突然来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要不是他们占据的这片山头地势险要、群攻不易,恐怕他们早被那将军给剿灭干净了。眼瞅着寨子里的兄弟被那将军祸害得是死的死,逃的逃。万念俱灰之际,正想着下山火拼一把, 结果天无绝人之路!

寨子里突然来了个白面书生, 这书生神得很!一来就给兄弟们指了条发财明路。寨子里现在是一片欢腾, 都想知道这白面书生是如何得知这批官兵怎么突然就在官道旁迷了路?怎么就掉到了猎户的陷阱里?怎么就那么巧的被这书生给知晓了?又怎么就那么及时的上到寨子里告诉了咱们这群兄弟?黑胡大汉懒的费脑筋想这些巧合之事,总之, 有银子抢就是好事。

青衫男子对黑胡大汉的话置若罔闻, 依旧立在崖边, 双眼盯着崖下渐渐升起的山雾。仿佛身旁的人不存在一般。

黑胡大汉干笑了一阵儿,随后抓抓一头粗硬的乱发,一拍脑袋问道:“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称呼?青衫男子闭了下眼,他的名字?太久了……他记不清了。

他这次回来, 为的就是要一个人亲口说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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