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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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轶郁闷地看了看自己胸口,兄台,你不懂非礼勿视么?这样直白地盯着女孩子家胸口看,即便不明显,但也是天大的冒犯!

刘煜被他这眼神给刺激到了,将宋轶挡在身后,危险地盯着他。沮渠牧却依然坦然,“你确定吗?”

刘煜非常不满地挑眉,“当然确定!”

宋轶脸皮再厚也有点泛红,但鉴于沮渠牧遭受过非人折磨,她决定原谅他的轻浮,尴尬地笑了笑,“女扮男装只是为了在北地方便行事。”

沮渠牧没再说什么,既没有表现出常人应有的惊讶,也没有刘煜预计的排斥抵触,他就那样继续享用他的早饭,偶尔依然会抬眼看他们。

宋轶泪流满面,谁来告诉她,怎么与一个心理受到严重创伤内向自闭的成年男子交流?

昨日刻骨画像一事一出,有皇子公主助阵,还有魏帝赏赐,一大早漱玉斋的门槛便被踏破了。各种拜帖请柬纷至沓来,刘煜高坐麒麟台,宋轶就看到一个个名士能人无视她的存在,径直登台。

江左曾经盛行玄谈之风,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谈宇宙哲理,谈天下大势,比悟性,比学识。这些拜会也跟玄谈差不多,但没有一个人在刘煜嘴下撑过过一刻钟。宋轶都要叹为观止了,果然,这个世道做得好,不如说得好。

说得好的理所当然可以当师父,只有埋头苦干的才会当徒弟。

刘煜从辰时末刻一直谈到午时初刻,宋轶磕了两大盘瓜子,喝了两大壶茶,为刘煜计数的竹签,插了两大罐。

沮渠牧坐在另一侧,拿着画笔画了一上午。宋轶磕瓜子磕得累了,终于没忍住,还是决定去跟这个问题青年沟通沟通,她离他还有三丈远,沮渠牧若有所觉,抬眸看到她,眼中神色无多,作为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宋轶十分体贴地打破沉寂,“你在画什么?”作势还要跟他探讨探讨。

沮渠牧很不给面子地搁笔,将墨迹未干的画一折,揣进怀里,答:“没什么。”

宋轶:“……”

她这到底是该过去呢还是该退回去呢?

沮渠牧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大眼珠子在眼眶里爬了两圈,朱唇轻启,道:“那个,你不打算回宫了么?”

“我本不属于大魏皇宫,何谈一个回字?”

呃,尼玛你的汉语水平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突然长进啊。

“可你是武威公主亲自招入宫的画师。”

“你不也是,不也在漱玉斋么?”

“……”

宋轶觉得,一定是武威公主昨日听了沮渠牧那些过往的反应伤了他自尊,是以这位才会负气不回。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纯良了。

午饭后,宫里来人了,是武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名义上是对昨日拓跋珲来找茬表达一下关心,顺道问一下他们何时有空进宫,实则是来看这个跟漱玉斋压根没关系的匈奴美人为何还滞留在漱玉斋。

沮渠牧的回答是他仰慕画骨先生的惊人绝技,想切磋切磋。一句话直噎得那大宫女翻了白眼,她还从未见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送大宫女离开,宋轶问他:“你的目的难道不是娶武威公主回去,坐稳北凉王位?”

“她既然看轻于我,我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岂不是更被她看轻了去。人性贱,掌握主导才能最终赢得胜利。”

宋轶下巴半天没合拢,她很想问一句,你不会用这套法则征服了整个神奇部落吧?

“我怎么没早认识你呢?”你看,以前她一直粘着刘煜时,被人百般嫌弃,她一宣布放弃,就轮到刘煜死缠烂打粘着她了。啧啧,果然人性贱啊!

于是,刘煜舌战完最后一个所谓名士,从麒麟台下来,便见他家王妃突然变得高贵冷艳了,自己冲她笑,以前都能被迷得五迷三道,今日竟然当做没看见。

刘煜走过去,伸手便要去揉宋轶那撮呆毛,这时,李宓过来了,递上一份拜帖,上面赫然写着王赞的名字。

宋轶那根呆毛冲天而起,呵呵,老狐狸,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这王赞也是一个有野心的, 太原王氏那本也是大门第,可到了南地, 硬被北方来的门第压得毫无出头之日, 什么琅琊王氏啊, 颍川庾氏啦, 陈郡谢氏啦等等,上面的顶级门第一波一波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好不容易轮到他上位了, 晋王朝却覆灭了, 还祸及了他满门。

虽然早看出晋朝会覆灭,他也早留了后手,没曾想会覆灭得这么快,自己还来不及抽身, 家族便被诛灭了,导致他孤家寡人独闯北魏,怎么看怎么像是丧家之犬, 太原王氏门第高度量大, 不计前嫌, 愿意接纳他,可这个接纳是无法满足他下想一步登天的野心的,他也承受不住从能左右皇帝翻云覆雨的高位上堕落到仰人鼻息受人施舍的巨大落差。

昨日漱玉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他敏锐地捕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现在他不过刚到不惑之年,还大有可为, 绝对不能就此被埋没。

今日他又观察了一天,发现登门的所谓名士能人也不过尔尔,入门也不过是跟画骨先生玄谈论道罢了,就玄谈而言,他可是曾经江左屈指可数的人物,否则以王家家底如何能坐上侍中之位?

于是王赞趾高气扬地进了漱玉斋。

当一个人越是自卑越是没有底气时,便会用一些形式上的高不可攀来粉饰门面,此时的王赞看在宋轶眼里便是如此。

回头,她对刘煜道:“他认得你,让我来吧。”

刘煜发现自从听了王赞这个名字后,宋轶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沮渠牧也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是说她做了什么惹人怀疑的事,而浑身上下充塞的气质彻底变了样,这感觉很像当初司隶台找她为虞芷兰的骸骨刻骨画像时,面对吴邕的模样。

那一瞬间,刘煜便明白了,这就是宋轶里北魏的目的。

将那个正在爬台阶的人看了一眼,刘煜道:“好,让薛涛跟着你。”

麒麟台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循,王赞一进入这里便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震惊又麻木地跟着侍者向前走。

焚香沐浴,这是见画骨先生的老规矩,王赞听说过,也十分配合,可最后他并没有见到画骨先生,而只是见到画骨先生的徒弟,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怨气,整个人越发高贵冷艳起来。

宋轶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正眼也没抬一个,而是兀自做在那里清闲地煮着茶。

身后的门一关,王赞连门都摸不到一扇,只得往前走。

“请坐。”

宋轶口气淡淡,说不出怠慢,但绝对没有重视的意思。

王赞心里又不满了几分,掉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只能忍了。

“王大人可是觉得我漱玉斋看人下菜,你虎落平阳,随便一条狗都能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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