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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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能明着威胁教唆虎奴对陆澹下死手,但他可以来暗的。

虎奴以前是陈玄朗的专属奴隶,但没过两年,陈玄朗就玩腻了,于是随手将虎奴送给了一直眼馋虎奴的幼子。刚得到虎奴时,陈二很是高兴了一阵,怕他死太早以后没得玩,每次搏斗后都会给他好好治疗,所以虎奴身上的疤痕虽然一层摞一层,却一直顽强地活了下来。

但是,如今,陈二也腻了。

该看的戏码都看过了,哪怕虎奴浑身流血,哪怕人虎互相撕咬两败俱伤,都不怎么能激起陈二的兴趣了。若不是还能拿出来显摆显摆,虎奴在陈二那里的价值已经约等于无。

况且,过了整整五年的非人生活,虎奴的身体上留下太多暗伤,普通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每次都得请太医才能保住他的命。以往陈玄朗和陈二以他取乐,需要他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因此也不嫌麻烦地为他一个奴隶请太医。但如今腻了,自然不会再上心。

最近的三个月里,虎奴平均每个月要跟各种各样的野兽斗上十来场,虽然每次都能赢,但每次下来时都多多少少会受些伤。

但是,陈二却只随便叫了个大夫给他包扎伤口,至于内里的暗伤,却是丝毫没有处理。

所以今日上台前,虎奴身上还带着昨天新添的伤口,连外伤都没有来得及包扎。

既然玩儿腻了,自然也就无所谓生死。

今日若是虎奴被打断了双腿,陈二不会再去请太医,甚至连普通大夫都不会请。

陈二看惯了一头头野兽被虎奴以各种方式杀死,却还没亲眼见过野兽吃人。

若是虎奴的腿断了,陈二不介意再看最后一场虎吃人的游戏。

没了双腿,虎奴身手再好,意志力再顽强,也只有被老虎吞吃入腹这一个下场。

这一点,陈二知道,虎奴也知道。

伤了陆澹,他可能会死;不伤陆澹,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

台上凶险万分,台下乱成一团。

镇国公老夫人叫了一声,再没能捱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谭氏、宁音公主公主等人连忙扶住她,连声打发下人去唤大夫。

云霓凄厉地大喊:“开锁!开锁!”

一边喊,一边向那一直守在铁笼子下,拿着铁笼钥匙的壮汉奔去——竟是要夺了钥匙自己去开铁笼。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澹在劫难逃。

众人脸上皆是一片惶惶,便显得面容冷静的宜生格外突兀起来。

宜生自然冷静。

因为她知道,陆澹不会有事,有事的是虎奴。

她看向擂台。

台下的人群也都看向了擂台。

因为台上场景赫然已经转换。

就在台下一片惶惶时,台上的陆澹不知怎地摆脱了虎奴的钳制。他有些发怒。因为自己的大意,更因为这大意竟被虎奴抓住,以致将祖母吓晕。

他面色冷厉,不再隐藏分毫。

台下惊呼起来。

因为陆澹仿佛变了一个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干净,以最快地速度逆转形势占据上风,哪怕虎奴频频利用老虎做做助攻,也丝毫无法伤到他。

更何况,老虎可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敌人,若不是方才陆澹主动进攻,两人在它眼里都是一样的。虎奴能够利用老虎对付陆澹,陆澹自然也能。

于是,人们只看到陆澹越来越占上风,浑身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势,将对面的一人一虎压制地死死地,而之前给陆澹造成致命威胁的虎奴,却狼狈不堪,左支右绌。

“好!不愧是陆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台下已经有人赞叹了起来。少年们激动崇拜地看着陆澹,少女们羞涩憧憬地看着陆澹,所有目光集聚在他身上,好像在看一个英雄。

大概只有宜生一人没在看陆澹。

宜生在看虎奴。

从来到校场,大部分时间,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似的黏在了他身上。

那个众人眼中狼狈不堪,像条丧家狗一样无力地躲避着陆澹的男人。

他很瘦,褴褛的衣衫中露出肮脏又丑陋的皮肤,还有似乎风一吹就折断的身体。他还流着血,是第一场搏斗新添的伤口,本来血液已经凝固,在他猛然袭击陆澹的那一刻,伤口瞬间又迸裂开来,鲜血淋淋漓漓地洒满了擂台。

他一次次被打倒,却又一次次站起来。

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但当陆澹想要废了他的双腿时,他还是会尽力躲闪,尽量让自己受的伤少一些。

最让宜生关注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却仿佛被黑雾笼罩住的眼睛。自始至终,那双眼睛几乎一直冰冷、毫无感情,但当他向敌人发出致命一击时,眼中骤然迸发出的光彩几乎灼痛宜生的双眼。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她懂得这个男人的目光。

不甘,不屈,不折。

哪怕已经被踩入泥底,依然不屑地看着那个将自己踩在脚下的人,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一丝微弱的生机,逃出生天后,再把那些丑陋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世界搅得地覆天翻。

腐朽的就应该摧毁,肮脏的就应该清洗,不公的就应该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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