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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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她做鬼时在话本中看到的未来世界,从她如今所处的时代到那个话本中的未来世界,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变革,多少次流血才能达成。

她从来没有指望过红巾军推翻如今的皇室,建立新国家后,就能将新国家变成那些话本中的样子。

况且,如今的红巾军,离建立新国家都还远着呢。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笑着问。

罗钰认真地看着她:“以你的才能,不该只是如今这样。”

“若不是如今红巾军还未成事,冒头的人容易被朝廷盯上,我本想让你做红巾军的军师的。以你的才能,比过不知多少男儿,我想让天下人知道,红巾军中还有你这样一个巾帼奇女子。”

罗钰话还未说完,宜生已经想要捂脸了。

他话声方落,宜生便忙摆手,哭笑不得又有些羞耻地道:“别这么说,我可算不上什么奇女子。”

罗钰皱眉,以为她还在谦虚:“你当然是!你给我的那卷册子,上面所写简直闻所未闻,若写出那些东西的你还算不上奇女子,那这世上岂不都是庸人?”

宜生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原来是那册子惹的。

可这样一来,她简直更羞耻了。

那册子上所书的,的确有一部分是她所思所想,然而最重要最有价值的观点,却是她从别人那里取来的,哪里好意思以此居功?

事实上,那是历史沉淀千百年后无数人积淀总结下来的智慧,她不过是因为有做鬼的那段奇遇,偶然窥得一鳞半爪,又觉得对如今的红巾军或许有些用处,才撰写成册,交给罗钰。

事实上她不怎么懂政治,更不懂怎么行军打仗,让她做红巾军军师?她可不认为,仅凭一些先进理念,她就能胜过熟读兵书经验丰富的将军。

但是,事实虽是如此,但她却无法如实对罗钰说。

死后成鬼,还到了那样一个世界,窥到世道的发展,时代的变迁……这样匪夷所思的经历,她自己明白就行了。

所以,她只能找借口:“纸上谈兵和真正带兵打仗如何能混为一谈?我不过是会空口说说罢了,做军师我肯定是不成的。”

然而即便她这样说了,罗钰依旧觉得她是自谦。

这从无比欣赏甚至还带着一丝崇敬的目光就能看出来。

事实上,宜生早就察觉到,罗钰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很复杂。

毫无疑问,罗钰对她是特别的,这与他们之间相交相识的经历有关。他对她的感情,有对恩人的感激,对朋友的关爱,对遭遇不幸者的怜悯,还有……对有大才能之人的崇敬,以及……一丝宜生并不确定的,似有若无的男女间的情感。

而那丝似有若无的情感,却也多半是前面几种感情综合作用的结果。

宜生不觉得罗钰多么爱自己,但因为她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一些东西,他的确十分欣赏甚至崇敬自己。

偏偏那些他欣赏和崇敬的东西,大多数并不是她本身所有。

宜生心里叹气,只好再度转移话题:“当官我是没兴趣的,我没那个才能。不过,若将来真如你所说,红巾军成事,万里江山尽在掌握,我倒是有些想做的事。”

罗钰睁大了眼,有些好奇:“你想做什么?”

宜生笑吟吟地道:“我想办一家书院。”

罗钰疑惑:“书院?”

他没有在书院读过书,但也知道那是教人科举的地方,开书院的话,钱不是最重要的,权势和名气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开一家书院?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梦想。

宜生点头:“对,书院,但不是普通的书院。”

“书院之地,乃是教化学子,开明启智之所,但是,我不想教学子怎样科举,我想——”,宜生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无比狂妄的词,“教化万民!”

她语气狂妄,说的话更狂妄,说话时,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薄红,双眼仿佛落满星辰,却比星辰还要耀眼夺目。

罗钰有些愣愣地看着她。

他先前觉得她太过自谦,又终究还保留着一些后宅女子的内敛谨慎,习惯隐于男人背后,不愿抛头露面。

然而,这一刻他才知道他错了。

教化万民,这可比当一个区区女官的志向狂妄多了——即便这个女官是首相这样一人之下的高位。

古往今来,能称得上教化万民的不过寥寥数人,而这些人非贤即圣,如孔圣孟圣,天下人皆是他们的弟子,乡野愚夫可能不知道皇帝姓甚名谁,却不会不知道孔圣的大名。

权势富贵皆是一时,然而思想是不朽的。

然而,想要教化万民又谈何容易?

孔孟之所以为天下共师,其本身才能思想固然重要,然而,真正让其登上神坛的,却是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后来历朝历代统治者的大力推崇和推广。

思想的传播最快,因为它有无数载体,思想的传播也最慢,因为总有无数对立思想阻挠它传播。

若宜生真的想办书院,办一家迥异于当世普通书院,传授她那些诡奇新鲜念头的书院,势必会被传统势力所阻挠,甚至完全不被世人所接受。

然而,正如汉武帝某种程度上成就了儒家一样,若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在背后支持,宜生的梦想就不再只是梦想,而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

想到这一点,罗钰看着她,目光微亮。

“所以,到了那时候,你需要我的支持么?”

带领红巾军走到今天,若说罗钰没想过做皇帝,这绝对是假话,但是,以前的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样,这样渴望登上那个世间最有权势的位置。

她要教化万民,那么他就做她的汉武帝又如何?

宜生微笑:“当然需要。”

罗钰点头:“那么说定了,将来你开书院,我全力辅佐你,怎样?”“辅佐”这两字咬地很重,就好像她是君他是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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