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总经理给大家介绍完新总会计师后,泽居晋开始作自我介绍,他的“我从今天起,与在座诸位正式成为同事,心里既有不安,也有期待……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照”的官方开场白还没说完,五月手里的水笔“啪”地一声,飞到脚下去了。
二三十人齐齐扭头看向她,泽居晋也住了口。五月的脸,腾地红了,不想着赶紧去把水笔捡起来,反而转脸去看泽居晋。
别人不知道她已经养成做错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看泽居晋有没有发现的习惯,见她一脸的无助与茫然,还以为她是向新老板求助。
她呆呆看了泽居晋大约有三四秒钟。于她而言,这几秒钟长得像是一辈子,在这一辈子的时间里,她心里转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诸如:钟五月,你上辈子肯定杀了他全家,所以上帝派他来报仇。
或是:镇定镇定,怕他干什么?厌恶自己干什么?你可是钟五月,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大不了丢了这家的饭碗,再重新来过。
冷场几秒钟后,泽居晋一只手扶着她的椅子背,然后侧着身子,弯下腰去捡那支掉落在二人座位中间的水笔。
他弯下腰的时候,脸距五月的小腿很近,五月近距离地呆呆看着他的侧脸和后领口。他侧脸的线条很好看,给人以干净利落的感觉,脊背挺直,肩膀很宽,后领口如同意料中的一般洁净。
五月本来应该挪动一下身子,腾出地方让他弯腰,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动也没想起来动,任由他的脸几乎贴上自己的光腿,然后在狭窄的空间内捡起水笔,再往她面前一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五月终于回神的时候,吕课长也看出些什么来了,跟常课长悄悄说:“我们老板太严肃了,翻译小姑娘都吓傻了。”
================================================================================嘉兴城,小灯镇,钟家。阿娘过寿,亲戚却只来了两家,男客三五个人,连上月唤的两个哥哥,稀稀拉拉的,一桌酒席都没坐满。阿娘并不以为意,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过惯了清苦日子,并没有动辄过寿摆酒席的兴头,今年不过是为了见孙女儿月唤一面才想出这个由头来的。
因酒席上有凤楼在,钟家的乡下亲戚们颇为拘谨,话也说不出,只能纷纷闷头喝酒。一场酒席吃完,凤楼又醉了□□分,被搀到月唤原先所居的厢房内歇着了。月唤与阿娘的闲话说不完,李大娘生恐凤楼要茶要水,遂命四春守在门口。四春极想往人堆里凑,听大人说话,但又不敢不听李大娘的话,只得在厢房门口坐着。凤楼躺了一时,觉得口渴,便唤:“妹妹,妹妹——”
四春入内,问:“五爷可是要茶水?我这便去沏茶。”
沏好一壶龙井,端到床头去,凤楼抬眼见是她,微微皱起眉头,将她茶盘一推,道:“你走,我不要你,去叫她来。”
四春巴不求得,把茶盘一撂,掉头就往外面跑,才跨过门槛,险些与端着一盆洗脸水的小满撞了个满怀。四春认得她是月唤娘家的亲戚,忙驻足行礼,唤了一声:“表小姐。”
小满吃吃笑道:“我算哪门子小姐,冷不丁地听人唤我小姐,倒要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便唤我一声姐姐罢。”又问,“我听李大娘叫你守在这里,你要去哪里?”
四春道:“五爷不叫我在这里伺候,叫我去唤姨娘过来呢。”
小满伸头往屋子内张望一眼,问道:“唤她来做什么?”
四春摇头,嘻嘻笑道:“我不晓得。”
小满道:“她难得回来一趟,正和阿娘说着话,你就不要叫她啦。家里的几个小孩子正在屋后摘柿子,你也去玩耍去吧,你们五爷无非是要茶水这两样,我替你照看一下便可。”
四春大喜,点头应下,撩起裙角,猴子似的跑了。小满端盆入内,将房门半掩了,放下面盆,拧了温热面巾出来,轻轻走到床头,见凤楼闭上眼睛正自熟睡,将他狠命瞧了几眼,替他把踢掉的薄被重新盖好,方才拿面巾去给他擦脸。
第82章 22.9.28
小满手伸到他脸上方时,终究胆怯,又缩回来,去为他拭手。才一触碰到他的手,手腕子随即被他一把握住,她登时吓一大跳,几乎要惊叫出来,忙掩住了嘴,半响,方低低道:“姐夫……五爷,你这是做什么,就不怕月唤姐瞧见,心里恼你气你么?”
半响不听他说话,悄悄的抬眼一瞧,他依旧双目微闭,只是攥住她的手腕子不放松。许是醉了酒的缘故,他掌心微微发烫,手掌却又力大无比,把她的手腕子攥得生疼。她转头看向门外,院中静悄悄的,并没有人从门前经过,怕有人看到,又盼有人看到。一时之间,心口不由得砰砰直跳。
小满心头小鹿乱撞,在床头这般呆坐半响,待回过神来,把面巾往盆中一丢,腾出手来去推凤楼,口中低低嗔怪道:“五爷,快松手,你这样算个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岂不是叫我难做人?你倒是说话呀。”
凤楼一个用力,把她扯向自己,使她身子半伏于自己身上,再伸手往她的袖管中探,口中含糊道:“妹妹,怎么抛下我这么久?去了哪里?”
小满再是胆大,此刻伏于他的身上,袖管中一条光溜溜的臂膀被他微烫的手掌上下摩挲,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羞,心内慌乱难言,身子不由得抖将起来。
凤楼的手已由袖管探至她的上臂,犹觉不足,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去亲她的脸蛋,嘴唇将要贴上她的肌肤之时,忽觉气息有些不对,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便是一愣:“怎么是你?妹妹呢?”生恐钟家人看见,忙转眼去看门外,院中依旧静悄悄的,心下便是一松,酒也即刻醒了大半。将满面绯红的小满上下打量两眼,心道,倒也一身细皮嫩肉,又是个轻佻易上手的,可惜是她的妹妹,这就无法可想了。慢慢坐正身子,捏了捏眉峰,似笑非笑道,“龙姑娘,烦请你去唤妹妹来。”
“姐夫,我原是进来给你送水净面,但你却将我当成了月唤姐,非要扯着我唤妹妹。人家心里正吓得要死,可巧姐夫就醒了。”小满满面红晕,强笑两声,从床榻上跳下来,低垂着头,颤着嗓子道,“姐夫放心,我不会乱说话,姐夫原也是吃醉了酒才认错了人的,不必往心里去。”言罢,不及整理衣衫,疾步往外走,脚被面盆绊了一下,泼洒了一地的水出来,却没有察觉。
李大娘陪着月唤娘与两个嫂子说话,忽然内急,便去屋后净房,忽见四春同钟家的两个小孩子正在大呼小叫地摘柿子,她在树上摘,两个男孩子就在下面撩起衣襟兜。李大娘登时来了气,折了一根树枝,指着骑在树杈上的四春怒喝一声:“你个死丫头!你就是这样当差的?五爷人呢?”
四春吓一大跳,讪讪地从树上滑下来,不敢说自己爱玩,只道:“龙家姐姐叫我出来玩耍,她会帮忙照看五爷。”
李大娘听得皱眉,扯着四春耳朵急急转身往回走。到得凤楼歇息的厢房门口时,恰好就看见小满一脸张皇地从屋子里奔出来,她一身衣衫虽不至于不整齐,但一张脸连同两个耳朵都通通红,一只裤脚管却不知怎么被水浇湿,软软地贴在脚踝上,看着颇为奇怪。
李大娘心里一急,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多说话,疾步往屋里冲,见凤楼衣衫周正地坐在床头,正在捏眉头,揉太阳穴。她这才算放下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龙家小满如何,李大娘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凤楼恶名在外,若是在钟家被人瞧见他与小满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于他的名声有碍不说,月唤爹本就不喜欢他,到时闹将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消说,三姨娘月唤自然也要怪她不会当差。
至于那龙家小满,她初初和那女孩子说过几句话,当时便有些觉得她口角过于伶俐,眼珠子转得太活。她自己在温府当差多年,比小满还会看人脸色,比小满还要伶俐几分,但她心里头却不喜欢和自己一样的心思过于活络之人。
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只怕又是个想攀高枝的。若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将来叫三姨娘如何看她?心中越想越气,招手唤来四春,极想赏她两个大嘴巴子,但眼下还在亲戚家中,怕她哭嚎起来惹人笑话,只得强忍了气,低声嘱咐道:“我在这里守着,你赶快去请姨娘来!”
四春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看李大娘没个好脸色对她,心里害怕,忙地一溜烟去找月唤去了。
阿娘的屋子里,挤了一堆的人,月唤和小满都在,小满刚刚来给阿娘磕了三个头,说了一堆的恭维话,其后就缠着月唤,要跟她一同去温府里去过上几天。阿娘一直不知晓月唤在温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极想亲自去瞧上一瞧,却又怕乡下人进城,叫温府里的人笑话,倒要丢孙女儿的脸。听小满如此一说,便想叫小满代自己去打探一番,代自己瞧一瞧孙女儿在温府的日子是好是坏,是以跟着帮腔,道:“她从小和你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你走了这几个月,她在家里念叨了不知有多少回了。”
月唤娘也是一样的心思,附和道:“正是正是。眼下家中不忙,没什么活计好做,叫小满去给你做个伴儿也是好的。”
月唤想了一想,点头应下:“好,叫小满傍晚随我一同回去就是了。”
小满满面欢欣,见四春来请,就笑着推月唤:“姐夫使人来唤你呢,你快去。”
大嫂见月唤愿意带自家妹妹去做客,心中高兴,却也微微泛酸,因道:“妹妹和妹夫两个,当真是恩爱夫妻。”
二嫂点头:“正是,羡慕煞人,妹妹好福气。”
大嫂道:“人间少有。”
二嫂再点头:“地上无双。”
月唤听得好笑,起身随四春去了。厢房内的面盆已被李大娘收拾走了,又重新沏上一壶新茶来。凤楼一见她,便有些不悦道:“回了娘家,便顾不上我了。”
月唤接过李大娘递上来的一把热面巾,替他擦手净面,笑道:“好好的,怎么说起怪话来了,谁又得罪你了?我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同阿娘说些体己话的。”
凤楼轻叹一声,回身将她一把抱住,把头搁在她颈窝处,低低道:“回去吧,嗯?”
月唤道:“好。”忽然想起应下带小满去走亲戚的事情来,便笑道,“有一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我这回要带上小满妹妹随我去小住几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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