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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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埋头喝汤,却没吃其他菜的表弟,楚衡愈发觉得那鱼汤的滋味不一般。得知厨房里还有两条新鲜的鱼,果断的让厨子全部做成汤。

很快,两大盆鱼汤被端上桌,鱼香之气瞬间溢满了整个饭厅,连差不多吃好的惠安帝也注意到了这鱼汤的不同,疑惑的问道:“这是海珍?”

海珍就是海鲜,大楚虽然靠海,海边也有许多渔民以捕鱼为生,但是京城距离海岸太远,从海边运过来,鱼通常就已经死了。皇宫里也就冬季能吃到些许新鲜的海珍,夏季就只能吃干货,滋味可比不上新鲜的。

楚衡只知道这鱼是两个表弟送来的,还真不知是是什么鱼,便看向了萧睿渊和颜君煜。

萧睿渊起身,对惠安帝拱了拱手说道:“回皇上,这鱼是莫家所养,只是寻常的淡水鱼。”

“哦,莫家还养鱼?是和嘉那丫头的主意吧?”惠安帝微微一笑,意味不明的说道:“这丫头倒是跟寻常的姑娘不一样,好好的状元府不住,偏要留在村子里种地,难不成今后还要嫁给一个农夫?”

萧睿渊闻言,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眼前之人明知他与颜儿两情相悦,却在年宴那天要给他赐一位贵女为妻,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另有打算,不希望他与颜儿结为夫妻。

思及之前,表哥千叮万嘱不可让圣上知晓他与颜儿定亲一事,并极力催促他与颜儿尽快完婚,萧睿渊按捺住向惠安帝坦诚已经与莫颜的冲动,没有说话。

颜君煜也听出不妥来,见太子表哥微微变了脸色,就知道其中有他不曾知晓的事,心里为好兄弟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好友获得了喜欢的女子的芳心,让颜君煜心酸嫉妒恨,但是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也希望这两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能够白头偕老。如果有人意图拆散这桩姻缘,他第一个不同意。

气氛有些凝重,楚衡放在桌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父皇又不是不知和嘉与含章两情相悦?前不久和嘉及笄,儿臣还想替他们向父皇讨个恩典,给他们俩赐婚,后来一忙就给忘了!择日不如撞日,父皇不若今日就给他们赐婚?”

萧睿渊眸光一亮,不等楚衡给他使眼色,就单膝跪在地上:“微臣恳请皇上成全!”

看着突然变得灵光的表弟,楚衡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假装没有看到惠安帝发沉的脸色,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将表弟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于是继续说道:“父皇,含章在边关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于大楚的江山社稷有功,对儿臣亦是忠心耿耿,再说和嘉培育出高产水稻,这样的功绩更是无法估量,且她不顾生命危险,屡次进山只为寻找药材挽救儿臣的性命,难道他们二人做的一切,换不得父皇的一纸赐婚?”

惠安帝没有理会跪着的萧睿渊,神色不悦的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沉声道:“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岂知将来不会矛盾重重?朕贸然赐婚,不过是促成了一对怨偶,依朕来看,赐含章一名贵女为妻更为合适。”

楚衡知道这是他的父皇不愿意下旨赐婚找的借口,于是反驳道:“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却非绝对!前朝太祖皇帝出身世家,却娶了一位渔家女当皇后,为此废除后宫,终其一生独宠皇后一人,成为千古佳话,这于门房户对,没有一丝关系。”

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堵的惠安帝说不出话来,他瞪着楚衡,心里颇为恼怒。这孩子不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也就罢了,还为了一个外人,公然“违逆”他,是他太过纵容,才让这个儿子有胆子如此?

感受到惠安帝的怒意,萧睿渊和颜君煜心里充满了担忧。萧睿渊始终想不明白惠安帝为何阻止他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事情,让这对天家父子生出龃龉。

楚衡冲两个表弟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见萧睿渊想要说什么,便出声打断了:“本宫与父皇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去外面转转。”

萧睿渊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同颜君煜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惠安帝,见惠安帝没有反对,只好行礼告退,带着满腹的忧虑走出饭厅。

二人离开后,梁公公和两名侍卫也退了出来,屋子里就只剩下楚衡和惠安帝。

父子俩僵持许久,谁也不肯妥协,楚衡渐渐失了耐心,冷着脸说道:“父皇,有件事儿臣始终瞒着您,那就是含章已经与莫姑娘定亲,且是在儿臣以及数百村民的见证下定下了聘书,您若是不想儿臣今后落个强夺弟妻的恶名,就成全他们。”

“胡闹!”惠安帝根本不知道这事,乍然一听,惊的拍案而起,怒视着楚衡道:“难道你忘了朕对你说的那件事?”

见惠安帝真怒了,楚衡的心情反倒变好了。他悠悠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到底给惠安帝也倒了一杯,并双手端起递到了惠安帝面前,认真的说道:“父皇,儿臣没有忘,只是你说的那件事且不说没有发生,就算真有一天变成现实,难道您认为儿臣没有解决之法?儿臣比您了解含章,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儿臣,唯独他不会!”

说到这里,楚衡顿了顿,在惠安帝不认同的目光中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比莫姑娘家世好,长得俏又聪明的姑娘,京城里多的事,然含章却独独倾心于莫姑娘!这样的感情,儿臣无法理解,但总是忍不住想,当年若是父皇对母后一心一意,后宫干干净净,母后会不会依然活着,儿臣也不必忍受二十多年的病痛之苦……”

这一席话,楚衡从未对惠安帝说过,他看着面色发白的父皇,心底刚刚生出的怨怼渐渐消散。他心里清楚,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废除后宫,独宠皇后一人的皇帝,从古至今就只有前朝的太祖皇帝一人。

看着肖似妻子的儿子,惠安帝掩去眼底的痛色,目光沉沉的说道:“朕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朕,若是哪天他生出了异心,你决不可心慈手软。”

楚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郑重的说道:“儿臣答应您!”

……

太子府有一个荷花池,此时池子里长满了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开的正艳,站在荷花池边萧睿渊和颜君煜,却没有心思欣赏摇曳多姿的荷叶荷花。

颜君煜看着萧睿渊,皱眉道:“圣上究竟何意?”

萧睿渊摇了摇头,沉声道:“圣心难测,我也不太清楚,表哥似乎知道,却不愿与我说起。”

颜君煜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沉思了片刻问道:“除了这件事,圣上可有别的异常?”

别的?

萧睿渊想了想,突然记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前不久,圣上要赐婚瑞宁公主与萧睿清,被表哥阻止了。”

颜君煜对威远侯府的那些陈年旧事十分清楚,知道萧睿清觊觎威远侯府的爵位。一听惠安帝竟然有把瑞宁公主赐给萧睿清的打算,眼角狠狠地跳了跳。

萧睿渊看出他的异样,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到了什么?”

颜君煜深深地吸了口气,四下里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走到萧睿渊身边,低声道:“若是我猜想的没错,圣上应该对你起了防备之心。”

萧睿渊骤然色变,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周身萦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空气中,弥漫着荷叶的清香,此时这股清香似乎凝滞了一般,方才随风拂动的荷花也变得安静下来。

颜君煜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睿渊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的黯哑:“除了你说的原因,我想不出其他。”

他十三岁从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近十年,若说一开始是为历练,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那么从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将一个闯入城内,企图对孩子下手的敌军杀死时,他对从军就有了新的认知,也将保家卫国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他记不清打过多少场仗,负过多上次伤,又多少次险些死在战场上,他现在拥有的皆是他用生命,一刀一剑拼出来的,他从未生出过犯上作乱的念头,只想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曾经的功劳有多大,现在就有多讽刺!

颜君煜看着满脸疲惫的好友,私心里也为他感到不值。相识这么多年,他很了解眼前之人不是那种贪念权势之人,更没有犯上作乱的心思。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立下的功劳足以封侯,只因顶着威远侯府世子的名头,所以才没有加封,而他在军中的影响地位,更是超过了朝中成名已久的老将。

就算手中的兵符已经上交,只要这人振臂一呼,军中有的是人追随。且他得了太子表哥的信任,今后的前程只会比现在好,圣上怕也是担心太子表哥太过倚重他,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生出防备之心吧!

虽然知道了缘由,萧睿渊心里还有许多未解的疑惑,对颜君煜问道:“圣上意图用萧睿清制衡我,我能理解,但是他为何不希望我娶颜儿?莫家毫无根基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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