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熄灯前,赵晋扬坐回通铺原来的地方,旁边一个终日缩头缩脑、状似病秧子的男人后腰被推一把,几乎扑到赵晋扬身上。
“去,快上!”后头人低声怂恿。
赵晋扬眼神扫下,病秧子脖子梗了梗,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到……你到后面睡去!”
向来是“强者为首,其余从之”,赵晋扬傍晚才示弱一遭,这就有人上赶着来欺负人,想来众人眼里他不过一只缩头乌龟。
赵晋扬细眯着眼,极尽蔑视。
“你说什么?”
病秧子挺直腰板壮胆,尖声细吼:“我……我说……我说你到后面去!”
赵晋扬胳膊一抱,躺倒在铺上,一副“我就不”的模样。
“你……你……”病秧子的手指如其人一样颤颤巍巍。
后面人又跟病秧子叽咕了些什么,赵晋扬充耳不闻。
灯灭了,男人们如晒萝卜干一样躺下,你推我挤,一排萝卜干变成了紧密的竹简。
赵晋扬合着眼,耳朵却竖着以待异变。
然而整整一晚,这群人想看累了闹剧,沉沉入睡,并无动静。
次日,管教来挑了一批犯罪情节较轻的到外面院子打扫落叶。赵晋扬和那座肉山也在其内。
哨岗上都站着持枪值班的武警,为防在押人员逃跑,每个人都上了脚镣。
顶头是寻常意义上的天空,不像外仓那般被铁网分割得支离破碎。那是自由的象征,不少人驻足观望,就连赵晋扬也加入队伍。
院里落叶满地,沤出一股腐败的气息。耙子刚耙过,又落了新的。
赵晋扬远离肉山,也没人敢近他,全然当他晦气。赵晋扬乐得清静,低头默默耙着落叶。
风一过,跟随落叶掉下的还有部分枯枝。刚耙完一波,又调皮地落下新的。
赵晋扬拄着耙子柄,无奈地仰头。秋光从叶缝漏下,恍惚间好似回到云南的森林。
“喂,那边的,偷懒呢,赶紧扫——”
听闻身后脚步身,赵晋扬收回思绪,埋头继续。
窸窸窣窣又掉下一批,这回还加了料,几条黑毛毛的东西在蠕动。
赵晋扬定睛看了好一会,蹲下挽裤脚,顺道用巴掌大的落叶把那几条东西卷了进来。
次日,内仓一声鬼嚎伴随鸡鸣而起,如平地一声雷,整仓人醒了大半,睡眼惺忪四下张望。
只见那座肉山拔地而起,从通铺轰然蹦到地上。
灯光骤然而亮,肉山旁若无人地扯下底裤,几根黑色粗线随之飘然落地,像极黑棉裤的絮条,只是这几根诈尸几秒,又细细蠕动。
肉山嚎叫不止,两只肥爪不住抓挠下/体,那原本丑陋的地方如今红肿得更加不堪入目,大腿白皙的皮肤上像浮满粉红云朵。
管教被叫声惊扰了美梦,手持警棍气势汹汹地赶来。
“干什么鸟?!不想睡了吗?!”
众人迅速抱头列队,只剩肉山一座猴子一样在那东挠西抓。
管教盯着赤身裸体的他,吼道:“干吗了?大半夜起来耍流氓了吗?”
“虫……虫……”
肉山像巨婴般呜咽,抽空指指地上。
那几条自由的毛毛虫,正无辜地四散而逃。
“哎我操——”
管教几脚上去,踩扁了毛毛虫,又嫌脏地磨磨鞋底。
显而易见的恶作剧。
“谁干的?!”
鸦雀无声,这成了看守所里最难回答的问题,然而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你,出列——!”
管教用警棍捅了捅赵晋扬的后腰。
远端那个满身纹身的男人,眼神里睡意掩不住笑意,静观好戏一般。
“是不是你?”警棍又戳到赵晋扬门面。
“不是。”干脆又镇静。
管教转向挠得满头大汗的肉山,过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浮肿。
“你说说,是不是他……”
“我……我……”不知是痒的还是紧张,肉山口齿不清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我都睡着了。”
“别挠了!再挠鸡/巴都挠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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