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2 / 2）

“苏老言之有理。”陌杉点头表示同意苏老相爷的观点。

“如今能劝皇上的，只有陌驸马了啊。”苏老相爷语重心长地说。

陌杉简直要笑了，当然，她没笑，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苏老相爷问了一个问题：“苏老觉得皇上如何？”

背地里评论皇帝自然不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但是陌杉问了，苏老相爷下意识地想了想之后说：“皇上武功高强，英明睿智。”这些都是实话，虽然夜白宇残忍地杀了夜枭，不过在登上皇位之后并没有什么残暴之举，对政事的处理也相当理智。苏老相爷更愿意相信，夜白宇之所以杀了夜枭，是因为夜枭曾经对夜白宇和秦太后以及夜安然的所作所为太残忍了。

“既然如此，苏老还有何可担忧的？”陌杉唇角微勾，“有些事情，该来的时候就来了。皇上曾经说过的话，苏老应该还记得。”

夜白宇曾经说过的话？苏老丞相想了想，他的确还记得，因为曾经他们一起上折子请夜白宇立后纳妃，夜白宇当时问他们一个问题：如果他不立刻选秀纳妃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他会断子绝孙？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当时是否定的，现在依旧是。因为客观来说，夜白宇还很年轻，苏老丞相的孙子甚至都比夜白宇大一岁，如今也还没有成亲。只是因为夜白宇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有些事情就跟别人不一样，但真说起来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皇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苏老丞相明白了陌杉的意思，但依旧有些担忧。客观来说，夜白宇再过十年成亲也并不影响他生儿子，可是皇嗣这种事情都是宜早不宜迟的。

“皇上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陌杉微微一笑说，“苏老丞相大可不必为此忧心。西岩国皇室的确子嗣繁茂，但是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某一位皇子踩着其他皇子的血肉上位而已，月国太子已经有了几个儿子，可他自己都未必真的能够坐上皇位。宁国皇室的男人也很少，请问苏老，是希望夜国皇室像西岩国或月国皇室一样，还是像宁国皇室一样呢？”

陌杉寥寥几句话，就点明了当今另外三国皇室的局势，而陌杉说的这些，其实苏老丞相都知道。西岩国皇室无疑是当今四国皇嗣最繁茂的所在，可是看看明腾的上位之路就知道，他的那些个正在勾心斗角的儿子们，最终能够活着上位的，大概也只有一个而已。而月国，月衡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却把持着月国的朝政，说不定哪天月衡就把他的兄长和侄子们都给弄死了，这完全是有可能的。而宁国，几乎是三代单传了，宁国皇室从来没有任何斗争，也不会存在任何斗争。可这并不代表宁国皇室弱，宁清扬的存在，足以傲视明宸和月衡之流。

陌杉问苏老丞相的问题，苏老丞相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他希望夜国皇室能够像宁国皇室一样和谐。陌杉是在告诉苏老丞相，皇嗣的确是重中之重，但重点并不在多，而在于是否足够优秀。夜国在夜白宇上位之前也是皇嗣繁茂，可结果如何呢？照样不是在一夜之间被灭了个干干净净么？如今就算只剩夜白宇一个了，可夜国依旧是令三国都十分忌惮的所在，谁又会因为夜国皇室就剩夜白宇自己而觉得夜国弱呢？

“陌驸马对于皇上让你做驸马，可有不满？”苏老丞相看着陌杉问。短暂的交谈，陌杉更让苏老丞相刮目相看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才十几岁的年轻人，内心通透理智得惊人。苏老丞相看着这样的陌杉，自己都觉得有些惋惜，因为驸马之位对于陌杉的确很不公平。苏老并不希望陌杉对夜白宇有所不满，因为陌杉如今已经成为夜国兵权的掌管者，这个位置至关重要。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似乎太虚伪了。”陌杉微微一笑说，“不过在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的时候，我更愿意去做的是接受并且在有限的范围之内让自己过得最好。”面对苏老相爷有些怔然的神情，陌杉接着说，“苏老应该也能想到，皇上下旨让我做驸马的本意并不是真的想让我与福安长公主做夫妻，既然如此又何须困扰呢？如今我在夜国做臣子，而我相信皇上不会让陌家断子绝孙的。”

苏老丞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深深地看了陌杉一眼说：“陌老将军如果看到如今的陌驸马，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至于陌毅，不提也罢。

陌杉让苏老丞相很意外。这个年轻人有着超出其年龄的成熟和睿智，对其自身的处境十分清楚，而且能够完美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让自己为外物所困扰，对未来也有自己理智的看法和打算，甚至陌杉说的很多，苏老丞相之前都没有想明白。

夜白宇当然不会是为了让陌杉和夜安然做夫妻才让陌杉做驸马的，不然也不会让夜安然去了天音寺这么久都没有要接回来的意思。夜白宇的目的是留陌杉在夜国，而如今陌杉安心留在夜国做着将军，而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对自己的职责也做得近乎完美，如此夜白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驸马之位对陌杉来说也不过就剩下个虚名而已，何须困扰？

苏老丞相跟陌杉已故的祖父陌老将军关系颇好，曾经陌老将军执意要让陌毅娶宁玉的时候，苏老丞相觉得陌老将军的选择很明智，后来陌老将军去世了，苏老丞相跟外人一样，也以为陌毅跟宁玉一直伉俪情深，直到秦可情的出现……

苏老丞相是看着陌毅长大的，陌毅又是老友的儿子，他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陌将军府的变化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苏老将军就算想要劝说陌毅也根本就没有机会。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秦可情跟宁玉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陌毅也为他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苏老丞相很欣慰，陌毅还有陌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陌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该说的说完了，陌杉起身告辞的时候，苏老丞相要留她在府中用饭，陌杉婉言谢绝了。苏老丞相看陌杉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没再强留，又给了陌杉一张请帖，是三日之后苏府举办的菊花宴的帖子。

陌杉来的时候看到了，苏府各处摆放着很多盛放的菊花。如今是深秋季节，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每年苏丞相府都会在这个时候举办菊花宴，邀请许多宾客上门赏菊喝酒。当然了，苏丞相府的菊花，也不是谁都能来赏的。

陌杉收下了，并且跟苏老丞相说她届时会来赴宴的，苏老丞相含笑看着陌杉离去的清隽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陌杉出了苏丞相府的大门，就看到隔壁的一座宅子里驶出了一辆粉色的马车。这个马车略眼熟啊……陌杉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不是姚谦家花痴小妹的专属座驾么？话说她知道姚谦把妹妹也带到锦云城来了，还没关心过姚小妹住在哪里，如今看来姚谦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能在这寸土寸金还有价无市的地方买了一座还不算小的宅子。

姚谦在军营里，陌杉不知道姚小妹出门要做什么，正好马车去的方向跟她要走的方向一样，也就骑马慢慢悠悠地跟在了后面。

马车在锦云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停了下来，一身粉色衣裙的姚小妹像粉蝶一般跳下了马车，然后带着丫鬟进了一家店铺。

陌杉抬头一看，“一品斋”三个大字非常醒目。这地儿陌杉知道，锦云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南来北往路过的都要带走一点儿，俨然已经成了锦云城特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