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沈石不情愿地自给自足,扭头看了一眼杜子聿白嫩的后颈,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深深浅浅地喘息,他张了张嘴,有些央求似的喊他:“杜子聿……”
对方不给反应,沈石皱皱眉,不懈地用越发沙哑低沉的声音喊他:“杜子聿……杜子聿……杜子聿……”喊着喊着,整个人都靠了过去,鼻尖蹭着他的耳根:“杜子聿……”
“你小子叫魂啊!”杜子聿猛地转过身,一把按住那里,沈石吃痛哼了一声,接着就被杜子聿三下五除二……投降了。
“睡觉。”杜子聿丢给他一包纸巾,翻身下床洗手,回来的时候一把蒙上被子,背着身子不再理他。
面前是死白的墙壁,刚刚激烈反击后身体残留的余热让人焦躁,杜子聿吁了口气,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好像失眠了。
第21章 缅甸公盘(二)
翌日,杜子聿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爬起来,竟然有些低烧,偏偏今天第一批毛料开标,杜子聿强打精神,一早就抵达会场。
第一批标的撤展,换了些新石头上来,杜子聿看了个大概,发现还是那块紫罗兰翠料最好,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在中间休息区等着开标,杜子聿终于得以上手鉴宝,手电黄光一打,玉肉果真通透极了,琉璃似的泛着水光,翡翠的紫色也称春色,这块翠料宛如一江春水,荡漾得人心都醉了。
杜子聿忽然想起沈石说这料底不纯,于是凑近了些,细细去观察玉肉的色泽。照理说,皮壳子的沙黄色折射到淡紫的玉肉里,颜色会比实际深一些,杜子聿看了一会儿,便发现玉肉的紫色从表皮向里过度,却是越来越浅的,难道是有雾有棉?
“这么细的皮子,不会有棉啊……”杜子聿怀疑自己因为发烧视线恍惚,揉揉眼,继续俯身去看,这一次,玉肉里头不仅泛白,呈现出古怪的磨砂质地,细看还能找见杂质似的小气泡。
“还看呢?开标了!”肩膀被何老拍了几下,杜子聿才舍得放下手电,就听何老问道:“有心思想收这个?”
“买不起。”杜子聿苦笑,随即请教道:“何老,您见没见过起荧光有点磨砂感觉,棉极小极小,跟水里的小气泡似的玻璃种无色翡翠?”
“磨砂?气泡?”何棣荣确认着杜子聿的形容词,想了想:“是不是玉肉的光泽就像涂了蜡似的,没力道?”
杜子聿立刻点头,显得有些兴奋:“这么说您知道?”
“小子,你要是真碰上这种料可要加倍小心了!”何老笑得意味深长:“这叫水沫子,可不是什么翡翠!”
不是翡翠?!
杜子聿下意识地又看向紫罗兰翠料,这一看可不得了,石皮壳子这面,泛着乌突突一片蜡光毛玻璃似的肉!这不是雾,更不是棉,也不是杜子聿认识的任何一种种水的翠,这说不好,真就是何老爷子口中的“水沫子”!
但问题来了,他杜子聿是怎么透过石皮壳子一眼就看见里头的水沫子的?
“水沫子是翡翠矿伴生的玉石,冰透,无色或白色,好的水沫子几乎和冰种无色翡翠区分不出来,但是价格可就天差地别了!”何老这边给杜子聿科普着:“水沫子是钠长石,全世界的山头都能挖出来,翡翠是硬玉,产地就那么几个……”何老说着,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缅甸、哈萨克斯坦,加利福尼亚、危地马拉还有墨西哥,你看看,一只手就数完了!”
“有没有可能,一块石头里,翡翠和水沫子都有?”杜子聿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测,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紫罗兰翠料,视线所及处看到的景象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旋转……他知道,“天眼”又开了!
“既然是共生矿,这种情况当然会有,就是挺难得见。”何老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他瞥一眼杜子聿,笑道:“我说你小子看见什么了?怎么非跟水沫子飙上了?”
“头晕,刚才看花眼随便一问,”杜子聿也笑起来:“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让我偷师了一回!”
“臭小子,赶紧走吧!”何老摇摇头,拉着杜子聿往休息区走,杜子聿走了两步,发现沈石还愣在那,回头招呼他:“看什么呢?”顺着沈石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脸熟的男人凑到紫罗兰料前,正细细端详。
“罗叔?”杜子聿发现这人就是租他爸货运船的缅甸客户,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就看见罗叔回身招呼过来一个佝偻背的中年男人帮他看料,两个人一番研究,似乎达成了共识,这时候,罗叔叔抬头刚好看见了杜子聿,立刻春风满面地冲他走来。
“罗叔叔。”杜子聿笑笑,礼貌性地点点头:“您也来竞标了。”
“吃这口饭的,不来也得来。”
杜子聿听父亲提起过,这个老罗是自己开矿山的,手底下称着7、8个矿,不愁挖不出好石头。眼下来公盘,恐怕是看行情多些,出手会相当谨慎。
“看上哪个了?”
“随便看看,练练眼力。”老罗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紫罗兰:“这块料,能炒出大价钱,有人请我入股,想不想赚钱?我跟你爸那么熟了,让给你5%?”
公盘讲究“暗标”,买家写好价格投入标箱,价高者得,买主往往因为几千块的差距,就跟宝贝失之交臂。杜子聿听老罗话里的意思是这块料子叫上了价,有人想几家合股砸出高价,提高中标几率。
“罗叔,我是新手,还是少买的好。”杜子聿摇摇头,老罗这种老生意人,买他人情早晚要还的,更何况,这还是块坑爹的料。
“小子,我真心带你赚钱,你还怕让我宰了?”老罗笑起来,拍拍杜子聿的肩:“男人没点赌性可成不了大事!”
杜子聿转头看了沈石一眼,又笑着转向老罗,还是摇头:“罗叔,不是我不承你的情,我是觉着这料子……不干净,”他想了想,觉得做人还是要厚道些,于是借用沈石昨天的话形容道:“紫色到底的地方,是浑的。”
老罗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扭头看向佝偻背的男人,后者也笑得心照不宣,老罗直摇头,过来拍拍杜子聿:“小杜,你还是太年轻啊……行吧,你慢慢看,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打我电话。”老罗说罢,也不再多劝说杜子聿,直接带着佝偻背的男人去填投标单了。
“你真看出这块料的名堂了?”人刚走,何老先生就问起杜子聿来。
“诶,何老,这原话可不是我说的,”杜子聿摆摆手,拉过沈石做挡箭牌:“他说的。”
“你小子身边能人不少啊?”何老笑起来,拍拍沈石:“说说看,你看出什么来了?”
“料不够好。”
何老和助理眼巴巴等了半天,沈石却没了下文,俩人面面相觑,何老失笑道:“这就完啦?”
沈石皱着眉不说话,杜子聿笑笑,接过话茬儿:“我家这位沈兄弟就是会看不会说,但一眼一个准,何老您要不信,不妨等这块料切了皮,咱再看。”
何老瞥了杜子聿一眼,不死心地去看那紫罗兰料,杜子聿却无心再耽误,毕竟“天眼”开闭都毫无征兆,他必须趁这个机会多打眼几块料。
于是杜子聿暂别何老先生,带着沈石往主场馆外围转,这些石料属于中低档,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因此价也没那么高,竞标者更少,杜子聿转了两圈,沈石忽然拉住他,指了指脚边一块膝盖高的毛料。
“这个?”杜子聿蹲下去,这块15kg的毛料标价5万,切面是灰底豆种,绺裂多,好在种比较老,价不至于太娄。但这会儿杜子聿想看的,却不是常人能看到的东西,他凑近了些,打着光眯起眼看,皮壳和杂质一一从视线里过滤出去,玉肉里有块巴掌大的绿斑,杜子聿又其他角度看了几次,最终确定这块绿翠能有馒头大小,糯种,这么大的料能做四五只手镯,挂件和戒面若干,脑子里稍微换算了一下市价,杜子聿在投标单上记下号码,写了个10万,这样他如果拿下标的,还有的赚。
开了好头,接下来的工作就顺畅多了,沈石就像个追踪器,负责挑石头,杜子聿则是观察石头里料子的好坏给出估价,这样几个小时下来,杜子聿单子填了一沓,如果这些料都能拿下,加工卖掉的话,粗略算来也有个小几百万的赚头。
虽说这比不上场馆里头那些几百几千万欧元的极品翡翠能炒得上价格,但价格适中,中标容易,反而规避了风险,这法子最合适杜子聿这种初来乍到,没什么底气的小老板。
正因为不知道这眼睛能管用多久,杜子聿没给自己留余地,一整天的时间,顶着缅甸热辣的日头,在露天摊位间来来回回,等到口袋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身上的t恤全都湿透了,猛然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打晃。
沈石赶紧一把扶住他,拉到一边休息区坐下,递给他一瓶水:“我打车送你回去。”
杜子聿看了一眼表,距离闭馆还有一个多小时,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点点头:“好,那你先去帮我把标投了,顺便和何老先生说一声。”杜子聿缓了口气,他实在有点吃不消了:“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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