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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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诩顿了顿步子,了然点头。都天明是把着皇城安危的第一人。刘嗣怎能不打他的主意。他是誓死效忠皇室的,和以开疆辟土、保家卫国为已任的云逸,立场大有不同。

不过,刘诩却不忌惮他。

都天明虚弱地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挣扎着要起身。

“都卿躺着吧。”刘诩上前按住。

都天明出神地看着刘诩。

刘诩亦平静地看着他。

果然,细瞅起来,一点也不像先帝。也不像平太后。都天明皱着眉,叹了口气。出发前,收到的秘信上的内容,当是真的。

“陛下。”都天明艰难开口。

刘诩眉梢动了动,“都卿还认朕这个陛下,便当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别的都先不用说了,养好伤为重。”

都天明目光跳了下。宣平帝从来都是个决断的人。她竟一口把那事认了,却让他无从发作。

“云帅同卿谈了些打算吧。”

都天明心头发紧。刘诩话虽轻松,但却有沉沉压力。其实就算不是天子,纵使是个凡人,谁又愿意被人摆布,谁又愿意在头顶悬一把剑,而那剑柄却握在别人手里。她虽许了诺,可毕竟是数年以后的事情,时过境迁,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宣平朝若乱了,大齐必乱。到时周边群雄并起,说不得还会被秦地反噬的危险。

都天明长长叹出口气,“先帝待臣赤诚,倾心信任,臣半辈子都护卫着这皇城,本发誓,要一生忠于刘氏皇族……”到后来竟有些哽。

刘诩目中幽深,“朕明白。你想辞官归隐。”

“对。何况……伤势如此重,右手已经不是当初。”都天明垂下目光,“望陛下恩准。”

刘诩默了半晌,缓缓开口,“皇族血脉,何等重要。若想混淆,非平氏一人能只手遮天。”

都天明讶然抬头。

“先帝虽多不理政,但是,凡是个男人,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能容忍。”刘诩垂目看着他,“他早知朕不是亲生,早早送朕去了封地,虽是眼不见心净,但到底给了朕昆山一脉的助力,便是默认,看朕能否绝地求生,靠本事爬上宝座来。他这样以退为进,皆是因为他没有子嗣,刘氏一系,也没出什么能担天下重任的材料。”

刘诩轻轻哂笑。

都天明黯然垂目。

“先帝想的好啊。朕在封地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朕若不是可堪扶植的人,他就中途换个小丫头上来,也是来得及的。所以,在封地时,朕不能做得太好,也不能显得太平庸,把握好这个度后,果然令他很满意。先让这丫头在皇位上坐几天吧,不过是个女子,能翻出什么大浪去?到时生下刘氏的血脉,也好还朝于正统。”刘诩唇角露出冷冷讥笑。先帝早早把户锦定下,皆因为相信这个强势的少年将军,一定会把得住刘诩这个小丫头。

都天明愕了半晌。过往桩桩件件,全都在这段剖白中印证。先帝一生都势弱,唯这件事,显示出了长远的计谋。这大概也是无嗣的男子最后的心气儿。

“那刘嗣……”都天明脑中灵光乍现。

刘诩微笑点头,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先帝将这事埋得深,却也要留个由头。以备万一将来朕成了气候,好有人辖制。可是,所托非人啊。刘嗣,哎……”她冷冷摇头,“刘氏这一辈的子孙里,确实没什么好材料儿,好好的一个棋局,让他这蠢才下得一塌糊涂。”他只要等自己怀妊后再发难,到时扶幼子登基,户锦把兵权,刘嗣监国。就会有更多胜算。但先皇忘了,人都是有私心的。刘嗣潜伏了几十年,竟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他情何以堪。也不怪他被私心蒙了眼睛。

“瞧这两年里,大齐江山,朕坐得还行?”刘诩忽然发问。她垂目,看着都天明。锐利的目光含着凛然之意。

都天明额上渗出冷汗。良久,重重点头。

“好。”刘诩起身道,“坐上这皇位,是时势所趋。还朝于正统,也是我自己亲生的骨肉,我还有什么不足的。”

“大统领自可养伤静休,皇城铁卫统领之职,会一直虚位以待。”

都天明抬手止住。

“一朝天子,一朝臣。臣本就是先皇治下的人,待皇嗣长大,自有他们年轻人的天地。”

倒是一点不拖泥带水。刘诩遗憾摇头。这样一个赤诚的人,终不能为已所用。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又顿下步子,“都卿,朕有几句私下的话……”

“请讲。”都天明看着她。

刘诩笑笑,“这几句话,不是当讲不当讲,是一定要讲与你听。”

都天明也失笑,侍奉了两年,才知道,原来陛下也是这样率性的人。

“好,请讲,臣洗耳恭听。”

刘诩默了下,“蓝卿必要留在皇城给朕效力的,对他,朕势在必得。”

都天明沉下目光,“小墨他……他已经长大了,自己有打算,他若愿领铁卫守卫陛下,我必不阻挠。”

“好。”刘诩点头,跟爽朗人说话,就是不费神。

“墨亭是个有主见又长情的人,此次卿受伤这么重,他定是疼到心里。”刘诩缓下声音,“这回,任谁也阻不住他的心意了。”

都天明脸色微红。奈何铁面汉子,看不分明。

刘诩失笑,心道,一试之下,你就现形了吧。就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白白折磨墨亭不上不下的,这么多年。

“云大儒早就备下了和离书,墨亭因怕你给他乱点鸳鸯,也是念着云家大恩,才一直不接。你……便替他接下吧。”

都天明全身发僵,垂着目光,看不清神情。

刘诩沉吟了下,柔和了声音,“都卿,墨亭是你一手带大,你哪会不盼着他好?可他一路走来,没一日能开心。心苦,情也苦……便是当你欠他的,帮他了了这段缘份吧。”

刘诩把话说透,推门,自出去了。留都天明自己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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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云扬回府。

刘诩刚用了膳,歪在矮榻上翻看信报。

“参见陛下。”云扬进来,榻前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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