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朕理解,以前是朕的错。”刘彻微叹,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劝道,“父皇有十四个皇子,但是坐上皇位的只有朕一个。以后,或许朕也会有很多孩子,但是坐上皇位的也只有你跟朕的儿子。所以呢,阿娇,孩子在宫里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值得你担心,我们很快也会有孩子。薄玉有孕是年节刚过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回来。朕之前接你回宫的时候向你保证在我们有孩子之前绝对不会去掖庭十四殿,每天都陪着你,朕说到做到。好了,不要为这点事烦心了,好不好?”
陈娇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我想打你一顿。”
这天晚上刘彻心甘情愿的被陈娇骑着打了一顿,锁骨上还留下了一道陈娇打他时无意间划上的指甲印,不过他总算让陈娇出了口气,自己心里都跟着轻松了许多。
刘彻想起这事就无奈又莫名的笑了,看着奏章都有些走神。
“陛下,鹿肉羹。”曹小北将刚送来的肉羹小心放在刘彻的长几上,劝道,“陛下看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的奏章了,日头都偏西了,歇会吧。”
刘彻看得久了本来神思就有些游移,曹小北一劝他就索性丢开了奏章,接过漆碗搅动了一下,吃了一口肉羹。
刘彻只吃了一口就又把碗放下来,邹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曹小北,尚膳监怎么回事,朕最近几日烦躁的很,让他们就不要上这些鹿肉刺参了。”
曹小北一听就明白了,这些都是壮阳的进补之物,正当盛年的天子因为皇后例行月事几天都没有临幸过女子,肯定不太舒服,再吃这些东西只会愈发烦躁。
曹小北心里也有点郁闷,心说前几日就已经吩咐过尚膳监了,怎么尚膳监的人还是那么不开眼,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嘛。
曹小北无奈,躬身道:“喏,小人明白了,尚膳监的人办事不利,小人这就去提点他们。”
刘彻不悦的挥挥手示意曹小北赶快下去不要烦他,随后他伸手捞过刚才没看完的竹简奏章继续看起来,不过他心思已乱,加上连续问政的疲劳,是越看越看不下去了。
曹小北刚出去苏一就进来向刘彻行礼道:“陛下,太后娘娘之前吩咐过让您过目的那些准备放出宫去宫人已经到了,您若累了,是不是看一眼?”
刘彻这才想起昨日随口答应了薄太后要过目一披放出宫去的宫人,这本是文帝时就开始施行的汉宫惯例,可刘彻向来不愿为这样的小事分神所以这两年这些事一直是薄太后主理。但刘彻最近不肯招幸掖庭宫人已经让薄太后苦口婆心的来宣室殿劝了好几次,要是不应承下来这件事,只怕薄太后又要训导他,他那么忙可真没时间跟太后耗,所以只能应承下来。
“让她们进来吧。”刘彻这会儿奏章也看累了,权当拿这件事调剂调剂心绪,反正也费不了多少事。
在苏一的引导下一排十个宫装女子缓步走入大殿,在殿中跪拜行礼。刘彻双手按着太阳穴,应付的打开少府内监呈上的出宫名单道:“开始吧。”
“喏。”苏一应旨开始喊第一个宫女的名字:“唐小菲。”
第一名宫女抬起头,刘彻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道:“准。”
“胡杨。”
“准”
……
刘彻心不在焉的看着一个个宫女被带下去只觉无聊至极,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卫子夫。”
“卫子夫?”刘彻眉梢一挑抬起头看向跪在面前的最后一名宫女。
☆、第208章 韩嫣挑事
当卫子夫时隔两年再次听到天子唤她名字时心中霎时酸涩难当苦楚异常,她抬头的一瞬间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透过模糊的视线卫子夫看到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天子,两年的时光让他变得比从前更加神武英俊,然而这几百个日夜却像缠在她心头的藤荆,每次想起他都会令她无法自已痛不欲生。
少府内监见卫子夫既不行礼也不叩首只是愣愣的跪在天子面前出神,立刻催促道:“大胆卫子夫,还不拜谒陛下。”
卫子夫如梦初醒,带着轻微的啜泣叩首低语道:“奴婢卫子夫拜见陛下。”
她这一低头,身后那乌黑油亮的长发便倾泻下来,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翻出淡淡的孤独的白金色光点。
方才卫子夫挂着泪水的那双似哀似怨似喜似悲包涵了太多感情的美丽眼睛,在与刘彻四目相对的时候传达出一种令人感同身受的哀怨和欣喜,这一刻刘彻的心竟然猛的动了一下。
他挺起身,怠倦与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长长的凝视,他说:“你抬起头来。”
“请陛下放奴婢出宫。”卫子夫轻轻地抬起头,令人爱怜的瓜子脸再次呈现在刘彻面前,却又比他记忆里更加惹人怜惜。
刘彻不由站起身道:“你怎么这样消瘦了。”
卫子夫心中千言万语,喉声婉转,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偏开头又是长发如瀑,
卫子夫虽在宫中却隔了那么久了无音讯,刘彻此时见她确实有些恍然。他走上前去不无感慨抚了一下卫子夫的长发喃喃道:“你的长发还是像朕刚遇见你时一样。”
刘彻一句话就触到了卫子夫的心尖,当年也是因为这一头柔亮的长发天子才喜欢上她的温婉乖巧,可如今时过境迁再提起这一头长发却无法不让她心生凄凉——黑发依旧天恩先断,她真心真意的爱慕他依附他,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陛下……”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道:“青丝万缕,难挽君心。”
卫子夫一抬头那盈满眼眶的泪水就流了出来,流过她惨白的肌肤消瘦的下颌,晶莹而脆弱,她那曾经美妙无比的歌喉此时只说出来一句令人心碎的话。
刘彻怔忪了,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整颗心都为卫子夫的这滴泪这句话震动了,好像她的眼泪滴进了他平静的心湖,漾起了层层涟漪。她那种小心翼翼娇弱胆怯的样子让刘彻不禁回忆起昔年曾有过的温柔和快乐,怜惜之感油然而生。
刘彻有一种瞬间的冲动,他一步上前将她抱起在少府内监和苏一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后殿。
*颠倒如坠梦境,直到日薄西山最后一缕橙色的阳光落在卫子夫肌骨消瘦却依然漂亮的躯体上刘彻才放开她嫌隙的腰肢披衣起身,抚着卫子夫凌乱而美丽的长发,在她耳边道:“朕准许你,允你出宫。”
“陛下?”仍然沉浸在缱绻温柔中的卫子夫忽然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还要子夫出宫吗?陛下……”
刘彻在宫女的服侍下伸手理了一下外袍的交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而那句话便成为了卫子夫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卫子夫如梦初醒,看着自己铺陈在床榻上的浓黑长发无助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呵,果然是万缕青丝,难挽君心。
落日薄暮,夜晚将临,刘彻卧靠在上宣室殿书房的主位上轻出一口气,一手支额一手搭在曲起的膝头,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疲倦的满足,他放松的闭着眼睛淡声吩咐苏一道:“把韩嫣传进来,朕有话交代。”
一刻钟后韩嫣领旨静静的退出了书房,刘彻看着分作两排点亮宫灯的侍女神思有些恍惚。
跳动的灯光中他自问,卫子夫他喜欢吗?想到这个问题他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喜欢,当然喜欢,不过再喜欢也就是一个曾经的旧玩物,一时兴起又拿出把玩一下而已。这种曾经惹起过不快回忆的旧物,玩够了,还是要丢掉的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