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副导演附和着,“齐湘说的对,樊歆那拼命劲,圈里找不出来几个人。”
王导亦点头道:“我那徒弟是真拼。上回演跳湖的戏,十二月份湖上都结冰了,她穿着薄衣服直接跳下去,那冻得……”
齐湘道:“对,她吃了这么多苦,如果片子就此烂尾,她肯定会伤心难过,也没法在医院好好养伤。”
她说的有理有据,一群人都陷入沉默,最后众人达成共识,暂不报警。随后劳累一天的诸人从片场散去,第二天再查此事。
诸人散去后,空旷的停车场上夜风呼呼的刮,莫婉婉与齐湘擦身而过,莫婉婉冷笑一声,“齐湘,你什么时候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这真不像你。”
齐湘纤纤玉手抚了抚额前刘海,笑得一派端庄,“我是真心欣赏樊歆,将她当朋友来着。”
周围没什么人,温浅去取车了,莫婉婉再没什么顾忌,“真心?过去你也说真心喜欢温浅啊,可听小道消息说他没有家族继承权你就跑了……跑就跑呗,现在又死皮赖脸回来干嘛?怎么,是知道他恢复温氏继承人的身份了吗?”
齐湘的神情略微一僵,而莫婉婉已经上了自己的车,临去前她讥诮地道:“你就装吧!”
齐湘的助理拿着东西从后面赶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不满地道:“齐湘姐,她凭什么这么说你!等下您去告诉温先生!太过分了!”
小助理气咻咻,齐湘却面色平静,她注视着莫婉婉的车,淡淡地道:“告诉他能解决什么问题?莫婉婉可是他的家人。”见温浅的车开了过来,她递给助理一个眼神:“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回酒店吧。”
……
几人在半小时后抵达酒店。
车停在停车场,齐湘的助理先行下去,而温浅坐在驾驶座上纹丝不动,副驾驶上的齐湘便喊了一声,“温浅。”
温浅回过神来,齐湘道:“还在想片场的事么?我觉得十有**是李崇柏,直接把他丢给慕春寅得了。”
温浅目视着车窗外的黑夜,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齐湘微怔,旋即她下了车,精致的真皮长靴踩在地上,踏出轻盈的脚步声,几步后她突然朝着驾驶座上的温浅回眸一笑,唇角的温柔被夜色晕开,仿佛含着馥郁的花香,语气无比体贴,“温先生,这两天你也累了,就别太操心这事,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
这个夜里,温浅并未如齐湘所说的那般好好休息。相反,他一夜未眠。
他不该失眠的——他的失眠症自得知樊歆的身份后便渐渐好转——在认为樊歆离世的数年里,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夜深人静总会想起那年那幕,她的身子被呼啸的车撞飞,空中爆出大团血色大花。
他在负罪感中度过了六年,直到樊歆回归,他这才从年深日久的罪孽中解脱。他以为日后都将轻松入睡,可这一夜再度失眠。
像从前一样,房里放着舒伯特的轻音乐,室温调到十八度,壁灯微微昏黄,大床柔软而温暖,枕头云朵般的蓬松,这样的惬意原本最适合入眠,但他就是无法入睡。脑中没再像从前一样想着车祸的一幕,翻来覆去都是昨天的片段。
樊歆蜷在片场的草丛中,鲜血晕开碧色的草地,他抱着她飞奔,她的血染红他的衣袖。她在昏迷中喊着温学长,仿佛他是她的依靠与力量。
……
脑子越想越清醒,温浅干脆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已是凌晨四点,冷冷的夜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进,他端了杯冰水,将昨日片场变故从头到尾细细梳理。
房内灯光幽暗,水晶杯在他掌心轻轻晃动,冰水清透如波,而他细酌浅饮,一杯又一杯。窗外的天,亦由凌晨渐渐转为黎明,最后直至天光大亮。
当金色的阳光洒满整座城市之时,温浅拿起外套,出了门。
目的地很明确——医院。
※
四十分钟后,他赶到樊歆的病房,情况却出人意料。
病房外的走廊上聚着一堆人,人群正中,一人抱着慕春寅的大腿苦苦哀求。温浅顿住脚步,看着地上不住求饶的李崇柏,眉头微皱。
为了给盛唐一个交代,李崇柏被剧组人员“拷问”了一夜不说,又被吴特助弄到工地旁的水池里,在寒冬腊月的冷水中跪了一整晚,然后被盛唐的人像拖死狗般拖到医院。在医院的长廊上,他半跪在慕春寅面前,指天指地大呼冤枉,表示在片场上虽有刁难过樊歆,但木杖一事绝非他所为,而且他还提出一个荒谬的说辞,说樊歆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诸人觉得荒唐,慕春寅亦是嗤然一笑,一脚踢开李崇柏,目光轻飘飘掠过刚到的温浅,“温总好早,过来看戏吗?”
一旁李崇柏向温浅投去求救信号,虽然并不熟络,但他知道温浅的能力,便高喊着:“温先生救我!温先生救我!”
温浅迎着冬日阳光静默而立,并无其他动作,面上表情同这稀薄的光线一样,不带任何温度。
眼瞅着求救无果,李崇柏神情变为灰败,慕春寅冷笑一声,突然按住李崇柏的肩,俯下身去,饶有兴趣看他,“李崇柏你知道吗?刘志军在牢里自杀了。”
半跪在地的李崇柏陡然一僵。刘志军判了七年,照理说七年出狱后就算新生,人生还有大把奔头,而刘志军却死了!在入牢短短半年里,这绝不正常!
李崇柏眼神瞬时转为惊悚,他看向慕春寅,抖抖索索话都说不清楚了,“是你……是你……”
慕春寅并未回答,只弯唇一笑,那唇线牵出极漂亮的弧度,眼神却决绝无情。
李崇柏的脸愈发惨白,他猛地起身,推开身后盛唐下属,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决然冲向病房。
那是樊歆的病房,一群人冲上去拦住李崇柏,而李崇柏已经推开了房门,冲里面大喊:“樊歆!我跟你道歉!求你帮我说句话!你看到了对不对!”
樊歆昨夜痛了一夜,今早好不容易睡去,慕春寅自然不想任何人将她扰醒,立马向下属吩咐:“还不拖下去!”
几名黑衣的盛唐保镖冲过来,粗暴地拎起李崇柏的脚踝,像拖麻袋般将李崇柏倒拖在地。就在众人将他拖出房门之时,蓦地一个声音响起——“等等。”
那声音极微弱,众人却都听见了,就见病床上的樊歆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门外的李崇柏,用虚弱的口气说了三个字。
“不是他。”
诸人愣住,慕春寅道:“你说不是他?”
樊歆躺在床上,虽然昨日抢救及时,但毕竟失血过多,她脸色仍是苍白如纸,她忍着痛缓慢道:“我看见了……他没进道具室……”
昨天上午樊歆一直呆在化妆室,而化妆室的窗户刚巧可以看见偏僻的道具室,李崇柏找她闹过后便拂袖而去,彼时她对窗而坐,没多久便见李崇柏气呼呼走出去,路过道具室时脚步丝毫没停,径直拐向屋后停车场,开车绝尘而去之前,他曾对着化妆室里的樊歆留下一记阴狠的眼光,说:“你等着。”
樊歆虽对李崇柏那时的态度极为鄙夷,但不论如何,一码归一码,他做过的恶,她要他还,没做过的恶,她也不会冤枉。
李崇柏显然没料到樊歆会不计前嫌主动替他澄清,他呆在那,嘴唇颤抖,不知是愕然还是感激。一旁温浅出声:“还是把人先带下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扰到伤患休息。”他的视线投在樊歆虚弱的脸上,沉稳的眸里有关切一瞬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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