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宁汐低声应了,太后便让她出了宫。
宁汐走后,从侧室走出一个人,正是当今圣上。
太后没有看他,而是直接开口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愧疚地对太后说道:“朕也不是想这样做,只是舒恒挑这个敏感的时机告假,朕不得不防。”
太后这才看向皇上,手上又重新转动起了佛珠:“那不知道皇上相不相信平乐适才的那番话呢?”
皇上低笑一声:“自然是信的。”
“哦~。”太后眉一挑,“皇上就这么相信平乐?不怕她是在说谎吗?”
听到这话,皇上倒是大大方方道:“平乐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朕还是知道一些,她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虽然心里抗拒,但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亲人。”
“也是辛苦那孩子了,现在还怀着小孩儿呢,就要思虑这么多。”太后再次开口,语气没有什么波动。
皇上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内疚,忙道:“日后,朕定当多看顾她一些。”
得到了皇上这句话,太后心里也就放心了,面上却道:“她既然身为郡主,就必须为皇室分忧解难,这事本就是她该做的,皇上你就算不补偿她,她也怨不得你。”
皇上笑了笑,道:“母后,你就别用话激儿臣了,这事的确是儿臣做的不厚道,日后有机会,儿臣肯定会补偿平乐的,不过让母后替儿臣担了平乐的怨气,儿臣着实不孝。”
“这点事,哀家替你担了又如何,哀家现在老了,只想看到自己家国安宁,儿孙幸福。”
然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皇上才离去。
宁汐一出宫就看到舒恒正站在马车前望着宫门口,看到宁汐出来,忙迎了上去,扶起宁汐的手望回走。
等两人都坐到马车上了,宁汐见舒恒还不开口,自己反而有些急了:“诶,你不问问我,太后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舒恒笑了笑,他在这个时候离京难免会引起皇上的猜疑,皇上不好开口的事自然是由太后代劳了,他早就能猜到太后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些他却不能说出口,免得宁汐胡思乱想,便道:“有什么好问的,我猜太后不过是听说我们要去京郊住上一段时间,叮嘱你照顾好自己身子之类的事。”
宁汐看舒恒一脸笑意,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然后又道:“我把我怀孕的事告诉太后了。”
舒恒揉了揉宁汐的头:“这又不是什么见的人的事,说了就说了,再说,太后是你的外祖母,这事告知她是应该的。”
宁汐又点了点头,第二日,舒恒一行人便收拾好东西去了京郊。
☆、第85章
皇上本想转身离开,可是想了想,还是踏进了安然宫,这些年了,该去看看她了。
宫内,云娘正站在桌前练字,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哑娘,你回来啦,给我端杯水过来。”
半晌,也没听到哑娘靠近的声音,云娘皱了皱眉,抬起头来:“你怎......”话还未全部说出口就停了下来,云娘愣了愣,掩住眼中的惊讶后,才上前给皇上行了个礼。
“没想到皇上会过来,罪妾有失远迎了。”平静的声音,丝毫没有见到皇上的喜悦。
皇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恍若当年,仿佛她还是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而自己还是那个满心宠爱她的太子。愣了许久,他才叫云娘起身。
云娘起身后就静静站在一旁,皇上没有开口,她也不问皇上的来意。
皇上不由打量起了云娘,这个他年少时爱慕的女子,记得很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也是这样,只要自己不说话,她绝对不会开口多说一句,那时他以为是云娘性子恬静,喜欢安静。
可是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云娘根本不是他认知中那种内敛的性子,相反,她张扬,她明媚,甚至她敢将利爪伸向皇后,他现在都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恬静是究竟为了讨他欢心,还是说,她根本不在意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吗?”皇上忍不住问了句。
云娘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口中的装模作样是什么意思,轻声答道:“罪妾在皇上面前从未装过什么样子,罪妾和您相处时的样子就是罪妾在您面前最真实的样子。”
皇上自嘲地笑了一声,意思是说,在他面前,她无法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感情吗?
皇上突然看到桌上的字帖,便绕到了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那副字,淡淡道:“朕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做这种事,怎么现在又喜欢上了?”
还记得,以前她惹了自己不高兴,他就喜欢罚她写字。练字的时候云娘露出的那副苦恼的模样,大概是她在自己面前最真的表情了。
闻言,云娘嘴角荡起一丝浅笑:“罪妾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前罪妾总嫌练字过于枯燥,可是现在却喜欢上了练字时的平静和怡然自得。”
皇上从未见云娘在她面前如此坦诚过,不由半调侃半开认真地说道:“朕还以为你会说,不过这写着玩玩,说不上喜欢。”
云娘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若是以前,她的确会这样说,那时的她,抗拒皇上试探她的心,抗拒皇上了解她的一切,害怕皇上会触碰到她心底的秘密,可如今,她进了这如同冷宫的安然宫,而皇上对她也没有了当初那般的热情,她自然能做到坦然。
皇上环视了一遍殿内的环境,这里比起其他妃嫔宫里差的不是一丁半点,皇上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你可曾恨朕,恨朕将你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恨朕将你与世隔绝,甚至抹去了你的存在。”
云娘闻言,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解,轻言道:“罪妾记得皇上当时可是恨极了罪妾,如今为何又这般问?”顿了顿,云娘又道,“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恨过的,这里的生活那么孤寂,没有人陪罪妾说话,甚至都没有以前那些讨厌的妃嫔上门来嘲讽,那时候罪妾就想,就算是有个人来骂骂罪妾也好过罪妾一个人待在这儿来的好,最痛苦的时候,罪妾都会想,皇上您为何不给罪妾一个痛快,哪怕是杀了罪妾也好过罪妾在这里煎熬。”
云娘的眼神有些恍惚,回忆起刚开始搬到安然宫的日子,她仍然忍不住有些后怕,皇上见状心里有些苦涩,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被云娘打断了。
“不过在这儿生活了几年后,我当初身上的那股浮躁之气就慢慢沉淀了下来,甚至越来越喜欢这里平静的生活,这里没有争斗,没有腌臜事,其实,也挺好的。”云娘嘴角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不是在敷衍皇上,而是最真的笑容。
听到这话,皇上愣了愣,现在的云娘似乎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这样想着皇上便问出来心中多年的疑问:“朕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年你为何要下药谋害皇后肚中的孩子,明明你知道朕对你的心意,知道就算皇后生下了孩子也根本威胁不了你的地位,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到这话,云娘眼神一黯,所有人都只记得当日她想谋害皇后肚中的孩子,却忘了当日在场的另一个女子,她真正想害的人不是皇后,而是舒母,只是宫女弄错了顺序,将下药的茶杯端到了皇后面前。
当年,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因为宫女的失误,害的自己身败名裂,害的家人被流放,可如今想来,她却无比庆幸,还好那日舒母没事,否则,如今这偌大的忠毅侯府便没人继承了。只是她愧疚的是,牵连了自己家人。
“往事已逝,皇上又何必追问。终究是臣妾做错了。”然而她终究不会告诉皇上真相,她对舒父的情意是她年少时最珍贵的回忆,但她知道,对舒父而言,她的情意却是极为危险的东西,又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妃子爱上了自己臣子更让帝王恼火的事了呢?
皇上看了云娘良久,最后才缓缓道:“以前的你可从不会轻易认错,如今看来,你的确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云娘了。”
云娘低笑一声:“皇上也不再是云娘记忆中的那个年少太子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