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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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此时正处在一间空屋子里,屋里有些黑,却是什么陈设都没有,那些人解开了口袋之后,就直接出了门,连瞧也不瞧地上的囚徒一眼,刘盈拼了老命呜呜的发出声响,也没能吸引他们停下。

这是图财?还是图命?

刘盈本来就是个贪花好色,胆小怕死的,虽然曾经挂名为元帅,打过好几次胜仗,却都是捡顺手的便宜,占他人的功劳。

生来纨绔的他,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有亲手杀过。

不过刘盈倒也是个精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各种扭曲,虽然没有把绳子解开,倒是弄掉了嘴里的东西,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快放老子出去,你们特娘的知道老子是谁吗?””惹恼了老子,老子诛你们九族!”

一个时辰的破口大骂和杀气腾腾的威胁都好似散入了空气,没有带来半点回响,刘盈的胆气越发不壮,语气也转成了带着求饶的利诱。”兄弟们有话好说,是求财还是怎地,都好商量嘛……刘老爷我最是个仗义疏财的……”

忽然就听门口有了动静,那扇结实的木门,自外而开,一个年青男子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踱步走了进来,昏暗里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了他,愤怒的喝道,”刘盈!”

刘盈困难地扭曲着脖子向上看,正好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这浓眉大眼,硬石头般的表情,竟然真的十分眼熟……

这人是谁?

他敢肯定最近没有见过这个小年轻的,似他这般的辈份,来往的朋友里头并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身穿武将长袍的家伙……自当年那事之后,肯跟他来往的武将就没了踪影……等等!

当年!当年!

一个人名呼之欲出,他的眼睛几乎不能瞪的再大,瞬间呼吸停止心脏抽搐。

这个人,居然是赵文广!

第116章 作伥

”是,是你,你你!赵,赵文文广!”

刘盈的脖子凹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快要错位而不自觉,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好似见了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一瞬间肌肉僵直,目光惊恐,发出来的声音也如同地底深处传出来似的怪异扭曲。

他这是见鬼了!

对,一定是,他当时被亲兵背在身上,落荒而逃,临去时还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刚好瞧见巨浪涛天向岸上的士兵当头卷落,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冻成了冰山,冰山里的人栩栩如生,就好似被做成了鲜活的人俑,那般的场面,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恶梦!

而赵文广,他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傻不楞登的副将,当时就站在右侧的前列,他手里握着剑,正怒喊着,禁止士兵去捡那些稀世的珠玉……眨眼之间,挥剑怒吼的动作便成了定格。

后来,他成了光杆元帅,逃回了大陈,朝野震惊,众人不耻,他也下了大狱。

有那么几天,刘盈真的以为自己这回逃不过了,然而幸亏皇上还念几分香火之情,他的亲姐姐又当机立断,从娘家选了更为貌美娇艳的小刘氏入宫,小刘氏入了皇上的眼,这才立排众议,将刘盈保了下来,只是夺了将军的官位,意思意思地来了个流放,随后就遇到了大赦天下,他这才得以回京。

这十几年来,他变身皇商,手里搂着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几乎是富甲天下的豪商,外人看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艳羡巴结,仿佛过去的事早就已经尘封地底,然而午夜梦回,他还时不时地梦到那瞬间收割去数万性命的涛涛巨浪,往往冰山压顶而来,他被冻得无法呼吸,手脚麻痹,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仿佛冻在冰窖里的鲜鱼!

是以这些年来,无论在哪里,无论日夜,只要他准备闭眼入睡,身边务必得有一二美人服侍相伴,不光是为了伺候自己的小兄弟,也何尝不是为了身边多个活人,多点活气,免得他自己一个人醒来,冷汗湿了全身,好一阵都不能不能分辨,他是活着还是已经变成了冰鱼……

如今这张脸孔,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十八年过去了,却还是那楞头青小将的模样,这个人不是从幽冥路走来的恶鬼,又是什么?

“你,你,我,我,这些年,有请大师给你们超度念经,你,你别来寻我,那是天灾,天灾,跟我没有关系!”

刘盈如同条离水的鱼般在地上挣扎,努力地想要远离这熟悉又可怕的旧识,生怕对方是来索命的,把他这富贵中人也带进那可怕的地狱里去!

那提着灯的男子将灯笼放在一边,俯下了身子,盯着刘盈看,忽然一把就揪住了刘盈脑前的衣襟,毫不费力地把他这二百来斤给提了起来!

“刘盈!你犯下的罪过,六万兄弟被你害死,请几个道士,念几段经就能抹平了?这世上,哪有这般轻松的好事?”

赵文广的声音也不算高,可那压抑忿恨的语气,却让人心中发抖。

“老子把你刘家满门灭了,再给你家请道士念经成不成?”

他们赵家本在京城就是落魄旧家,子嗣不丰,赵文广这一辈也就两兄弟,他那位族兄早就连京城都混不下去,直接去京郊当了小地主,然而也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到如今已经和寻常农户没啥两样了,而赵文广年纪轻轻的就去投了西征军,在晋安王麾下效力,也是一刀一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又遇到晋安王这样惜才的主上,这才混成了个小将。

当年赵文广也是因为老娘和未婚妻都在京城,这才没有跟随着去了太和城,谁知道不过几年,他就同西征军一道亡命西境,西征军全军覆没,对于朝廷来说自然不是光彩的事,当年也不过是拨了几万两银子,做做样子地给阵亡士兵们发了抚恤,然本来银子就少,再加上层层克扣盘剥,真到了士兵手中的也没多少。

赵文广甚至还因为刘盈将黑锅都扣在头上,还得了皇上一个愚鲁的评价,若不是他已身亡,说不定回了大陈朝还会被问罪丢官,是以他的老娘也没收到什么抚恤银两,在听了赵文广身亡的消息之后,赵老娘就一病不起,更不用说还有各种流言蜚语雪上加霜,不到一年就没了,赵家本也没有什么多的主子,赵老娘一没了,家里的下人也自是奔散一空,只有一两个忠心的老仆勉强料理了主母的后事。

而赵文广的未婚妻米氏,也因为未婚先孕,差一点被家族中给处死,后来还是朱家有个得了痨病快要挂掉的嫡子,急需冲喜,米家就火速将米氏嫁了过去,米氏后来生了朱荟娘,虽然她运气好了一分,朱荟娘生得迟,但朱家上下,其实也怀疑这女儿来路不正,后来那朱荟娘的便宜爹两年就挂了,朱家也不想让米氏改嫁,就算是认下了这个女儿。只是孤儿寡母的,在朱家过得很是艰难,米氏临死前将朱荟娘的身世告知,这才有了朱荟娘混入秀女队伍,远赴太和城向晋安王求救之事。

就因为这一场惨局,害了赵家好几个人,赵文广如何能不恨?

望着这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刘百万,赵文广真是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你,你们如何能和我刘家比?我,我是国舅爷!我妹妹是皇妃,外甥是太子,皇子!”

刘盈吓到了极点,反而好似寻回了些智商,在这厉鬼面前,祭出了自己的免死身份牌。

对,那些人都不过是低等的贱民,如何能跟他们刘家相比?贱民们不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么?让他们送死怎么了?仆为主死不是应该应份的么?

赵文广心中怒火升腾,恨不得立时就将这个无能无耻之徒给立毙当地。

手上劲道一吐,刘盈便觉得脖子被巨力给卡住,呼吸困难,血脉倒流,心跳得好似擂鼓一般,眼前那些微弱的光仿佛都消失不见……

刘盈双脚在地上挣动了几下便转为抽搐,然而那扼住他脖颈的力道却放松了。

新鲜的空气呼入胸中,刘盈猛烈地咳着,身下热流一片,已是失禁。

这种濒死的感觉,不亚于被冰山压顶,难不成,他是在做恶梦?

“赵,赵文广,咳,咳,你这又是何必,你如今已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安息吧,有什么生前未了的事儿,只只管说,我,我定给你办到,求求你,别来寻我了……我给你修个阔气的坟头?我,我我给你家人银子,三千两,不,一万,你想多少都成……”

他现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花钱能把这个恶鬼来打发了,当然合算。

“老子不要你的银子!老子就是要死个明白!”

赵文广沉声喝问,手上又些微地紧了几分,让对方感觉到威胁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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