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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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慕娆之母的娘家王氏一族,仍是大齐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慕娆身为大齐郡主,身份自是贵重至极,满汴京望去,没几个贵女能比得上她。

昨夜容晞还未来得及细问慕淮缘由,那男人在书房便急不可耐地同她行了那事。

她只得半推半就,被欺负得嘤嘤啼泣。

真是丢死人了。

容晞渐渐止住了思绪。

慕娆穿着青罗鞠衣,面容清丽温和,嗓音不娇不嗲,语出之言如泠泠清音,很有女子磁性。

她的长相和嗓子,便是容晞最羡慕的那种。

与翟诗音那种故意端着的庄淑不同,慕娆骨子里都透着清冷,天生带着皇家的贵族气质,看似温和,其实内有傲骨,颇有冰美人之姿。

见容晞暗暗打量她,慕娆微微颔首,温柔道:“皇嫂万安。”

容晞亦是向她颔首致意。

慕娆与她年纪相仿,知书达礼,对她的态度也很恭敬,容晞同她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

虽说慕淮未同她讲明拉拢慕娆的缘由,但容晞已在心里有了猜测。

慕娆这样身份的皇家贵女,她的婚事自是不能由她母亲做主。

容晞猜,慕淮应是对慕娆的婚事有了算计。

可她却猜不出,慕淮到底要将慕娆嫁给谁。

待礼部的官员隔着屏风交代完婚仪的事宜后,德妃态度温和,有意提点容晞。

容晞对德妃态度恭敬,虽说记下礼部官员所说的一切于她而言毫不费力,却还是装作一副恭敬倾听的模样。

淑妃啜了口茶,一直很安静。

容晞本以为今日,这淑妃就能一直安静下去。

但事与愿违,那淑妃将茶盏撂在高几后,便从华袖中抽出了块帕子,边拭着唇边茶渍,边阴阳怪气道:“太子妃刚入宫没多久,皇家的许多礼仪都不懂,不如今日再让那礼部官员说一遍,可别在婚仪上出丑,再给太子丢了脸面。”

话毕,德妃面色微变。

慕娆则重重地眨了下眼。

二人都没有说话。

容晞面色未变,哂笑着回淑妃道:“我自是记下了,多些淑妃娘娘关切。”

见容晞云淡风清,淑妃暗感不妙。

这种女人才是最可怕的,这容氏女太会掩藏情绪,丝毫都不接她带刺的话锋。

既是不接,亦装作毫不在意,她便很难找到她的把柄,让她失态。

淑妃平复了心绪。

她就不信,容氏这种出身的人能有那么好的定力。

淑妃又故作关切道:“太子妃莫要介意,本宫也是为你着想,怕你在百姓面前出错。你既是说你记住了,那你来说说,那礼部官员都同你交代些什么了?”

容晞笑意愈深,用那副娇柔的嗓子徐徐回道:“那官员说,既是我母家人不在汴京,那便在金明池上的三虹仙桥上行亲迎之礼,百姓亦可观之。金明池旁常驻着大齐的神卫虎翼水军,所以我和太子的安全不必担心。除却亲迎之礼,还要在宫里行朝见、盥馈和庙见之礼。诸礼行完后,亦要到紫瑞殿接受百官的朝拜3。”

话毕,淑妃的表情登时变得很难看。

屏风后的礼部官员不禁拊掌,隔着屏风对殿里的贵主道:“太子妃当真是好记性,竟与臣所讲的一字不差。”

淑妃讪讪回道:“…太子妃这记性是挺好的。”

这时,慕娆不禁掩帕一笑。

容晞看向了她。

二人今日是头一回见面,竟是又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笑。

在德妃这处坐了会子功夫后,淑妃先行一步,容晞和慕娆一同离了皎月宫。

出了宫门后,慕娆见容晞孕相明显,便关切地问:“皇嫂既是身怀有孕,为何不乘辇归宫?“

容晞温柔地抚了抚肚子,轻声回道:“太医说,多走动走动对肚里的宝宝好。”

见慕娆恍然大悟,容晞又道:“你正好要去长宁门处,我今日正好想多走动走动,便送你到长宁门处。如此,郡主可介意?”

慕娆摇了摇首,回道:“不介意的,我很高兴皇嫂能在宫里送我一段路。”

容晞嗓音甜柔,容貌又美,既是她的皇嫂,那她有意同她亲近,慕娆心里自是欣喜的。

慕娆毕竟是皇家出身的贵族小姐,谈吐得当,在容晞面前也不局促,她主动提起了淑妃,道:“皇嫂貌美年轻,又怀着龙嗣,淑妃娘娘早年失子,见到孕妇难免会有些失态,皇嫂莫要介意。”

容晞笑着回道:“我没介意。”

慕娆这番话没直接说明,其实淑妃找她的麻烦,是嫉妒她。

但明眼人都能听出她话里实际的含义。

容晞又怎会看不出,淑妃总寻她的麻烦,是因为嫉妒她这个小辈。

思及此,容晞无奈摇首。

只要淑妃不触及她的底线,平日她拈几句酸话,她都能忍得。

不经时,众人便走到了长宁门处。

慕娆即将出宫归府,容晞同她告别时,故意打量了番她衣上悬着的璎珞,不禁赞叹式地问道:“郡主身上这璎珞可真精巧,不知是何人所制?”

慕娆略有些赧然,回道:“是我自己做的,做工不精,皇嫂见笑了。”

容晞一早便看出慕娆身上这璎珞的不同,按说她这种身份的贵女,应该悬个玉佩。

可慕娆却只坠了个样式别致的缨络,她便猜,这缨络定是对她有着特殊意义。

容晞又道:“这做工还不精致?我也想让尚衣局的人编个类似的。”

见自己亲手所做的缨络被容晞喜欢,慕娆自是欣喜的,便回道:“皇嫂若喜欢,这番我归府再制几个,差人给您送到东宫去。”

容晞故意装出一副很兴奋,却又极力克制的神情,回道:“那真是甚好,不瞒郡主,我东宫的甜羹和糖水做的极好,比御街樊楼做的还要好吃。郡主若得空,可常来我东宫坐坐,我定当好好招待。”

她适才在皎月宫处,见慕娆多用了几块栗子酥,便猜慕娆应是同所有女儿家一样,都喜欢甜腻的吃食。

果然,慕娆的眼中也略带兴奋,却克制道:“多谢皇嫂,它日有空,我定当到东宫坐坐。”

暮色四合。

待慕娆出长宁门后,容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色。

回东宫的路上,容晞想,好在慕娆是个性情极好的温柔少女,虽说看着庄重端淑,但内里却是个蛮赤诚的人。

若要换做慕芊的性子,那可就难拉拢了。

待晚霞蔓天,熹光初现时,容晞同丹香回到了东宫。

却见正殿的地上放了个巨大的红木箱子,容晞不解,问向殿中的太监,道:“这是谁送来的?”

太监恭敬答:“这是不日后,将至齐的鹘国世子送予太子和太子妃的新婚贺礼。”

容晞心中好奇更甚,又问:“鹘国世子?”

太监答:“回太子妃,是鹘国世子。”

言罢,那太监又将怀中的信封递与了容晞,又道:“这是鹘国世子亲手写的贺文。”

容晞带着疑惑接过后,见信上的封蜡印着鹘国特殊的图腾,她将信撕开后,见里面果然用烫金颜色的字书着贺文。

那贺文都是些套话,没什么好细细看的。

她刚要将信封随意放在小案上,却发现了这信封的不对劲。

容晞复又拾起信封,待细细观察后,果然发现,这信封是有夹层的。

她唤一众下人退下,随后悄悄地撕开了那夹层。

里面的信笺并不是贺词,而是这样一番话——

“北鹘之野郁郁茫茫,白云悠载。弟在异乡多年,每见原野初绽格桑花,皆思姊之笑颜。虽姊不在侧,而有格桑花常绽,若姊常在弟左右。弟甚念姊,望阿姊安。”

容晞心跳愈快,见那落款处,果然歪歪扭扭地书着“阿晖”二字。

她心中有些动容,却也知道这信可留不得,正要寻个火盆将它烧了时,却不知慕淮已然归来。

他大手一夺,便将她手中的信纸抢了过来。

容晞一慌,忙要将那信纸夺过来,慕淮却已将那信纸举了起来。

慕淮本就比她高出太多,他这样一举,她跳脚都够不到。

慕淮睨了容晞一眼,随即看向了那信纸。

他还未细看,却嗤笑了一声,对容晞道:“这谁写的字?真丑。”

容晞抿唇不语。

慕淮转回首,蹙起了眉头,又细细看向了那信的内容,果然,在看见阿晖两字时,他适才还带着笑意的面容骤然变得阴沉。

他愤然将那信纸甩在了地上。

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想到狼崽子那厮倒还挺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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