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今日就到这里吧。”景琛微微皱眉,摆手让三人出去。
景琛看了一眼慕含章,在景韶示意无碍的目光下,便敛下眸子,沉声道:“今日在朝堂上你做的很好。”
慕含章心中微讶,他本是打算先离开的,岂料这兄弟俩就当着他的面谈论起朝堂之事来,这边说明,这兄弟两个真的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甚至是跟他们一起谋划夺位的人。转头看了一眼景韶,对方回他一个无碍的眼神。
“以目前的形势,西南王已然惹怒了父皇,撤藩是早晚的事,但这事你不能提。我会让朝中其他人先提,过两日我回朝上再上个章程给父皇。”景琛把一沓折起来的纸给景韶看。
“这法子有用吗?”景韶看了半天,总体上是说不动兵卒撤藩的方法,上面密密麻麻的十分繁琐。前世他在滇藏,并不知是否有人提过平和撤藩,但以西南王的性子来说,这场仗想必非打不可的。
“弟婿也看看。”景琛示意景韶把东西给慕含章。
“哥哥叫我含章便是,”慕含章接过那份章程,快速地看了一遍,敛眸思索片刻道,“这法子若是藩王兵马不强倒是可行。”
景琛微点了点头,看向景韶:“若是开战,你想去吗?”
“去!”景韶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是得到兵权的好机会,拖上几年,至少能掌控住一半。”三藩之战一旦开始,就不一定会打多少年,景韶即便知道各个藩王的死穴,也不打算立时就打完,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上辈子犯过一次的错他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慕含章听着兄弟俩的对话,敛眸不语。若是开战,景韶就会多年不归了吧?
次日,大皇子终于有了消息,被蜀军救出,幸而未死,暂时在滇藏休养。至于西南王,出兵竟没有蜀军快,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宏正帝,有不少大臣趁机提议撤藩。如此争论了数日,待景琛回朝之时,更是直接上了一个撤藩的章程。
景琛提议降爵撤藩,即如今的藩王还是郡王爵,到下一代降为国公,再下一代就削为侯爵……宏正帝认为此法可行,面上却是不显,只待大臣们一提再提,才同意了撤藩之事。
于是,滇藏之事暂且搁置,撤藩之事却提上了日程。
六月邱姨娘抬侧室,北威侯邀景韶和慕含章前去观礼。
“前些日子姨娘让人给我捎信,让我今日礼后去见她。”慕含章坐在马车上,想起娘亲让人送到墨莲居的书信。
“定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跟你说,”景韶轻笑道,“你尽管去就是,我在前厅等着你。”
侧室礼并不复杂,主要就是把妾的身契改为婚契,再拜长辈、告宗祠。
成为侧室,邱氏就搬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院中,屋子也比以前宽敞了不止一点,还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厨房。
慕含章看着一身粉色华服的娘亲,虽然已是徐娘年纪,却是风采依旧,江南女子的聪慧温婉在她身上尽显无疑。
“娘……”慕含章第一次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邱氏听了这一字,就禁不住湿了眼眶。
“儿啊,我的儿……”邱氏拉住儿子的手,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下来。二十年来,她不敢叫一声儿子的名字,他是少爷,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妾,见了面也该是她给少爷行礼。
屋里的丫环们见此情形,纷纷退了出去。
“娘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慕含章拿过娘亲手中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邱氏接过儿子手中的帕子,三两下擦干了脸上的泪珠,轻叹了口气:“我在这内宅里,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有一事我思量了许久,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说。”
慕含章静静地听完娘亲的担忧,禁不住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他并不想坐那个位置。”
“哪有人不想坐那个位置的?”邱氏蹙眉,见慕含章似乎很是相信景韶,“纵然他没那个心,但他是个亲王,却没个子嗣承爵,他哪能甘心呢?况且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出去打仗……”
其它的慕含章倒是没有听进去,只是最后一句却是听得分明。回想起那日在二皇子府听到的话,景韶要用这次征战掌握兵权,三个藩王又都不是省油的灯,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回京,难道自己就要在王府中枯等他三五年吗?
第三十七章 召见
宏正十三年六月,朝廷遣御史范杰前往西南封地宣读削藩圣旨。西南王不服,上书辩解。
七月,西南王斩杀朝廷特使,自立为王,震惊朝野!宏正帝遂决定出兵,平定西南!
“听我家国公爷说,西南之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如今的那位西南王为人颇为狡诈,善用奇兵,很不好对付。”茂国公夫人悄声对皇后说道。
继皇后吴氏看着面前盛开的石榴花,微微蹙起眉:“这次皇上要调兵十万,若是让成王去,怕是不妥。”
“西南那困苦之地,要打胜仗可不容易,”茂国公夫人仔细回想丈夫交代的话,“撤藩之事一旦开始,怕是三藩都要撤的,等打淮南王的时候再让四皇子去,江南地势平坦,只要兵马足就能攻得下。”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
茂国公夫人暗自松了口气,西南之地易守难攻,这仗一打就不知道要到哪年月去,自家女儿已经跟四皇子定了亲,若是刚成婚丈夫就出征,岂不是要守活寡,等四皇子归来早就人老珠黄,届时再舔几个出身高的侧妃,纵使将来当上皇后日子也不好过。
“还有一事,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茂国公夫人双手攥在一起,有些犹豫。
“这儿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当讲的。”皇后抬手摘了一朵艳红的石榴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元皇后,说什么都是“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可就因为戴了一朵石榴花,被人指出违制,元后罚她三伏天在凤仪宫前跪了一个时辰!
“妾身听说前月成王送了四皇子一个王姬,”茂国公夫人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后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便接着说,“原本这些事妾身也不该管,只是下月四皇子就要大婚,京中却有传言说四皇子如今很是宠爱那个女子。”
这消息也不知是怎么走漏的,反正北威侯夫人是知道了,逢人就说四皇子还未大婚就专宠小妾,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家女儿嫁到四皇子府也过不上好日子。如今那个原本因为选皇子妃丢了脸的女人,又一副十分庆幸的表情混迹在公侯妇人之中,直把茂国公夫人气得两顿没吃下饭。
“有这事?”皇后碾碎了手中的石榴花,接过宫女手中的丝帕擦了擦手,“回头把景瑜叫来问问便是,你且放心,本宫是不会让皇子正妃受委屈的。”
七月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景韶练了会儿剑就满头大汗,三两下脱了湿衣服,光着膀子跑到树下,接过芷兮手中的湿布巾擦了把脸,就坐到了自家王妃身边。
“日头正毒呢,别练了。”坐在藤床上纳凉的慕含章递给他一块西瓜。
景韶三两下啃了手中的西瓜,才觉得凉快了些:“这西瓜吃起来冰冰凉凉的,真是舒爽。”
“王妃一早就让奴婢镇在井里了。”妙兮笑着道,给小几上换了一盘新切好的。
云竹换了把大些的扇子,在两人背后用力扇风。
“我刚练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父皇派范杰去,肯定是故意的。”景韶又吃了块西瓜。
“何以见得?”慕含章靠在榻背上,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册。
“范杰那人说话不会拐弯,父皇早嫌他那股书酸气了,动不动就要血溅盘龙柱来个死谏,就是拿他没奈何。”想想西南王那个奸诈小人会被范杰气得发抖,景韶就忍不住闷笑出声。
慕含章看了一眼丝毫不为忠臣烈士哀痛的王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以身殉国,也算圆了范大人千古留名的愿望了。”
景韶吃了三块西瓜,擦了擦手,向后靠在自家王妃身上,看着树梢漏下来的点点日光,凉风习习,只觉得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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