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汪财一愣,没想到这个县令说话这么直白,过了半晌才呵呵一笑:“大人请!”说着伸手往后一引。唐枫也不谦让,大步便往大门而去。
身后的田镜二人看到唐枫的举动,脸上不禁有些担忧了,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如此行事。
第12章阴谋
进了门后,那汪财便将唐枫等人请到了一个花厅之中,请他们入座之后便吩咐下人送茶上来。至于高鸣两人送来的礼物,他却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让人将他们收下了,这让高鸣二人也有些许的尴尬。
在喝了口茶又寒暄了两句之后,唐枫刚想说明自己等人的来意就见一人走进了厅来说道:“不知唐县令光临蔽舍,有失招待,还请大人见谅。”说着连连向着众人拱手。唐枫抬眼看去,却发现是一个三十岁上下,长得和那汪德道有几分相象的人,他立刻就猜到这是汪家其他两个儿子了。
那汪财忙介绍道:“唐大人,这位便是我汪家的大公子,汪德功。”说完又将唐枫介绍给了汪德功认识,至于其他人他们早就已经相互认识了,倒也不用他了引介。唐枫也一拱手道:“原来是汪家大公子,本官倒是失敬了。”汪德功连道不敢。
看着他面对自己等人的举止,唐枫便看出他和那个汪德道很是不同,显得很是沉稳。心中讶异于这两兄弟为何性格如此迥异,唐枫不禁仔细看起了这个汪德功的长相。只见他脸正身长,眉宇间透着一股精明之气,让人很容易就将他看成是一个有作为的人。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之后,唐枫决定不绕弯子,单刀直入:“汪大公子,本官此来是为了探视一下当日受了伤的三公子,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汪德功的脸上稍一暗,随即才道:“我家三弟这次受伤着实不轻,家父家叔为此也是大费心思。今日能得唐大人过问,实在是让我等受宠若惊啊。”说着又起身拱手为谢。
唐枫看他说话很是诚恳,心中对这个汪家大少爷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便说道:“汪大公子不要如此说,其实说来这事与我也有着关系。若三少爷不是因为要给本官接风洗尘,便也不会在那日去到太白楼了,当然他也不会受此伤害。想来本官对此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今日来探望三少爷也是份所应当的。不知他现在何处,可否让本官前去看看?”
“这……大人的心意我们了解,只是我家三弟伤在了面部实在是不敢见人哪。”汪德功说道,“而且大人来得也很是不巧,就在三日之前,家父已经带着他往江南寻找名医去,如今早已出了我徽州地界。”
“竟有如此不巧之事?那倒是本官汗颜了,迟到今日才想到来此。若汪老爷回来,还请大公子代我向他请罪。”唐枫面上满是惭愧地说道。
“与县中的公事相比,舍弟的伤不过小事而已,我等决不敢有怪责大人的意思。当家父回来之后,在下一定向家父说起大人的一片心意。”汪德功忙也客气地说道。
看着两人如此客气的对话,其他人都觉得心中舒畅,在高鸣等人想来,如果县令与汪家能够友好地相处下去,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想要探望的人不在,唐枫在稍坐了一会之后便提出要告辞离开,却被汪德功极力挽留了下来,并让人准备下了酒席,请这几人吃了一顿午饭。唐枫等人倒也没有一定要走,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地留下来吃了饭。然后在汪德功和汪财的恭送之下才离开了汪家。
当看着唐枫等人的身影远离,汪德功脸上恭敬的笑容才消失不见了:“吩咐下去,将这几人用过的东西全部烧了。”然后转身往后面而去。
汪府这么大的地方分为前后两宅,前面的除了接待客人之外便是下人们的住处,后面的宅子才是汪家的人起居的所在。汪德功一路不停地直往一个很是幽雅的小院落,在到了门前之时他才放缓了脚步,轻声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却还是立刻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说道:“是功儿吧?怎么,那几个县衙里的人离开了吗?”汪德功和是恭敬地走了进去,轻声说道:“是的,孩儿依着爹的吩咐,好好地招待了他们,并将他们送了出去,这才来见爹的。”
汪德功走进的是一个很是宽敞的卧室,一个人正站在一张床前看着躺在其上的一个脸上缠着白布的人,眼中满是慈爱,而在他的身后则跪着一个人。若是唐枫或是解惑看到此人便会认出他是那日出手的人——汪利。但是这个应该身有不俗武艺的人此时却是一脸的惶恐跪在那里,和一般的人完全一样。床上缠着白布的人自然就是汪德功所说的已经离开了歙县了汪德道,而那个站在床前的年过花甲的人便是汪家的主人,汪文正。
汪德功也不看那汪利一眼,来到汪文正的身边轻声问道:“爹,三弟他怎么样了?”
“他适才醒来又痛呼了好一阵,现在才力竭睡过去。可怜我的三儿,居然遭受如此伤害。”说到这里,汪文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好一会工夫他才恢复过来,问道:“你已经去见过那几个人了,在你看来那新来的县令是否就是如他所说的一般,是害得三儿成如此模样的凶手啊?”说话间汪文正看了一眼跪在后面的汪利。
“以孩儿看来,这唐县令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啊。他的身体虽然不象一般书生那样的羸弱,却也不象身怀绝技之人,出手能够瞒过汪利的眼睛。”
“这么说来是他在推委责任了?”汪文正说着话间双眼看着汪利一动不动,这让汪利的背部满是冷汗,因为他知道若是推定是自己的缘故才使三少爷受了如此重的伤,只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汪德功道:“虽然伤三弟的未必是他,但我确也肯定这事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哦?此话怎讲?”
“依孩儿看来,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若说那唐枫还不知道我汪家在此的名望怕是不可能的。而他又明明亲眼看到了三弟受了伤,若是一般的县令只怕第二天就会亲自登门来探望了,可他却等到今日才来,这就很不正常。似乎他是心中有愧才会拖延至今的。
“以前的县令登门来访也总是要想着拿点好处,可他今日对这些却是只字不提,想来当是他心中有鬼,才开不了这口。而他今日到来为的应该就是试探一下我们的想法,好知道我们是否将此事怪责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孩儿敢断言此事即便不是他出的好艘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而且即便不是他指使的,三弟也是因为他而受的伤,我们也应该将此笔帐算到他的头上。”汪德功仔细地分析道。
汪利在一边听了这些话,心中才安定了不少,他可不想就此丢了性命。但是他却也知道自己的祸福其实还在汪文正的一言之间,所以便凝神等着他的话。汪文正过了半晌才说道:“你说得很对,三儿怎么说都是因为他而变成这个样子的,虽然你二弟和文成去四处寻找名医了,但是这伤却也未必能治得好,我们汪家就不能这么算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三儿消了这口气?”
“要想三弟消气,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唐枫去死。但是他身为朝廷命官,我们若是对他下了手只怕很难不让人察觉啊。而且大明律法有名文,伤害朝廷命官视同为造反,虽然有三叔父在朝中照应,这造反的罪名只怕我们也无法担当啊。”汪德功小心地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由他在此吗?恐怕这样一来,三儿他可就真的要憋屈而死了。你可是他的兄长啊,怎可不替他想个办法呢?”汪文正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长子问道。
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看,汪德功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自幼以来汪德功就不被父亲所喜爱,所以从小他就很怕父亲,倒是这个三弟却是父亲的心头肉,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次让汪德道去见唐枫,汪德功就有被威胁的感觉,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说句实话汪德功的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当然这想法是不能让父亲知道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对自己的弟弟很是关心。现在看到父亲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有些迁怒到自己的意思,汪德功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怒气,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待见,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想着办法。
思索了一番后,汪德功才说道:“父亲,其实要杀唐枫也不难,只要让他不再是朝廷的官员便可。”
“什么办法?”汪文正立刻问道。
“看来我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幕僚,一个管家,你就从未将我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汪德功在心中埋怨着,口中却道:“一个县令最紧要的就是将每年的税银交上去,若不足便会受到上司的责问。而现在歙县的田地有一半是在我们的手中,若我们不让那些农人交税,那唐枫又凭的什么完成每年的税银呢?然后让三叔父在京里打下招呼,唐枫的官职自然就没有了。到那时候,我们再派人除了他,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了。”
“好,这一切就按你说的去办,为了替三儿出气,老夫什么都敢做!”
第13章棘手的问题
对于汪家父子对自己的敌意和阴谋,唐枫是全然不知的,他还当这汪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蛮横,所以很快就将自己原来的打算丢在了一边。
现在县里的大小官吏已经被自己所慑服,百姓们也都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淳朴的小县城里很是太平,这让唐枫开始觉得原来做官也很是简单啊,只要看看公文,吩咐几句话,一天就算过去了。于是唐枫就有了更多的时间修习解惑所教的武艺,从而让他终于在体内练出了一点点的真气,这着实让唐枫兴奋了好一阵子。当然,这对解惑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他看到唐枫如此高兴自然也只会替他高兴。
除了这练武之外,唐枫也在留意着朝廷中的情况,他发现现在还是由东林一党主持着朝局,举国上下很是太平,显然那个祸国殃民的人还没有发迹,可是他也知道离那段黑暗的时日也已经不远了。虽然唐枫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样的灾难,但是身处小小县城,只是一个七品县令的他也深深的明白自己只能在这里看着,看着大明王朝向着它的终点奔去。有时候唐枫也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悲哀,但是仔细一想这也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更没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所以倒也有些看得开了。唐枫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歙县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过上一段好日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天气一日炎热过一日。这天正当唐枫正在二堂里看着一些案卷,想着自己该如何判定一些犯了事的人时,田镜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自从两月前的那次事件之后,田镜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在没有唐枫的情况下于县衙里有立足之地了,因为自高鸣以下的人都将他看作了告密之人,这样一来就逼得他不得不完全站在唐枫的一边,成为了他的得力下属。看到他满头是汗地走了进来,唐枫忙让了座,又命人取来了茶后才道:“田师爷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大热的天还不在屋中纳凉?有什么事情让衙役们去做了便是,何必亲自跑去呢?”
感激地接过茶水,谢过唐枫的关心后,田镜才说道:“大人,这事属下是不得不去啊。我们县里要上缴到府里的税银除了粮税之外,还有一些商税等其他的税。按着往年的常例,这个月就有一些税银要交到县衙里来了,可是今年直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将税银交到衙门里来,我认为事情有些不对,这才去临近县城的乡里查问。”
唐枫虽然知道知县的考核最主要的还是看他们县里交上去的税是不是足够,其次才是刑狱,但是却也不是太过看重这一点,便笑道:“田师爷你也太过心急了。许是百姓看着天气炎热不愿顶着个日头出来交税,所以才晚上几日而已,何必这么急着去催呢?今年我歙县也是风调雨顺,六畜兴旺,难道百姓们会少了给衙门的税银吗?”
田镜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面有忧色地道:“大人,此事怪就怪在这里。今年明明年成不错,可当我去向百姓们讨要税银的时候他们却支吾着不肯给我。这几日里我也走了四五处的乡里了,却只有十多户人家给了税银。”
“竟有这等事情?”唐枫也是一惊,他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官吏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感的,除非是实在交不了税他们才会不交,否则断无赖帐的可能。但是看今年的年成又还不错,怎么自己治下的百姓却是连县衙里的师爷去收税都不给呢?想了一下之后,唐枫才又问道:“那你去时可带了衙役?那些百姓又是怎么说的?”
“我带了两个衙役,但任我怎么说,他们都推脱说家中没有银两,让我再宽限几日。大人曾说过不让我们苛责百姓,所以卑职只得回来了。”说话间他似乎是有些埋怨唐枫的意思,看来在乡间是受了点气。
唐枫一笑道:“或许他们真的是一时拿不出银两来吧,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这几天也受累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将田镜送走之后,唐枫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固定的想法,那就是古代的普通百姓都是老实的,还不至于象现代的人一样搞出许多偷税漏税的花招出来。
几日之后,唐枫的这个想法终于有了一点的改变,因为田镜再次来向自己说无法收到税银,而且之前去过的那些人那里照样是收不到。这让唐枫的心里就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每年都是要交税的,怎么偏偏到了自己手上却变成这样了呢?
在等到六月下旬,眼看六月进入了末尾的时候,还不见这事情有起色,唐枫终于忍不住了,他可不想自己刚上任不到一年就因为税银的问题而被罢了官,所以便让县衙里的差役分散到各个乡里去收税银,又让人将各乡的里长都叫到县衙里来,他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人很快就都到了,但是出乎唐枫预料的是他们见了自己也都是在诉苦,说是自己已经挨家挨户地上门讨要了,可大多数的人家却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拖延了下来。而唐枫早就下了命令不得打骂百姓,这就让这些里长也对自己治下的百姓们很是没有办法。
唐枫看这些里长也都尽了力了,也就不便说他们什么,在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送了出去。不久,那些衙差也各自回来了,但是结果却还是一样,那就是绝大多数的人一无所获。此时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衙差就忍不住了:“大人,这些刁民是摆明了与衙门作对,看来只是和他们讲道理是不行了。这些刁民只要将他们带到大堂上一吓,他们就会乖乖地将税银给交上来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