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惠世扬饶有兴味地看向唐枫:“唐县令,他所说的可是实情,这些人所劫的可是送亲与你的队伍?”
唐枫见他们将自己的立场变得有些尴尬了,心中也有些慌了,但是却还是面色不改地道:“回大人的话,他们所说的确是真的,但是不论他们劫的是什么人,作为歙县的县令,我抓他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他们在堂上也是亲口承认的是汪德道指使的他们……”
汪利此时突然插口道:“大人,小的有下情要禀!”在得到了惠世扬的同意后,他便说道:“大人请看小人们的手腕。”说着将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了两只手腕。
众人凝神看去时,发现他们的手上都有一道很深的刀,虽然因为时日有些长了颜色淡去,但却还是可以看出这一刀很是凌厉,那些衙役们都轻咦了一声。
“这伤是怎么来的?”
“是……”汪利看了一眼唐枫,似乎很是畏惧于他,过了一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才开口道:“是唐县令命人对我们用的刑。他要我们一口咬定此事是三少爷所指使的,我们刚开始不愿意招认,他便命人以刀刺进了我们的手腕之中用刑,还说若不照他的意思来做就将我们的四肢都废了。小人们熬刑不过,这才顺着他的意思写下的供词。”
“你们……”唐枫想不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气得一时间都没了辩驳的话了。但是这时候惠世扬却开口了:“唐县令,看来这事情可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啊。对方虽然劫的是你的新娘,你也不能枉顾我大明律而用刑让他们随意攀扯。”
唐枫此时已经猜到这是汪家的这些人在背后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将自己放在有话无处说的地步,心中暗恨。但是解惑当日下手时也太重了些,使得这些人拿来利用了。在微一定神之后,他才说道:“大人,他们所言并不属实。不错,他们劫的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但是无论他们对付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犯了我大明的王法,下官就要将他们捉拿,并将幕后的主使之人给挖出来。而且他们的伤却并不是下官在堂上问案时所施,而是在捉拿这些人时所造成的伤害,这一点当日在堂外听审的百姓皆可为证。”然后他又一顿道;“而他们适才所说的与汪德道无关话却是下官用计给逼出来的,只是他们却隐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事虽然不是汪德道所指使,却是汪德功下的令,当时在县衙里的一干书吏以及衙役可以为证。”
“唐大人,你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前后矛盾吗?”惠世扬一声哼道,“你刚开始时只说此事乃汪德道、汪德豪所为,但现在却又这么说了,这叫本官如何还能信你?而且你所说的对此事知之甚详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县衙之人都不在京城之中,你叫本官现在找何人去问呢?我看你分明是在狡辩!”
唐枫还想要分辩,惠世扬已经一拍惊堂木道:“既然此事一时之间无法断得清楚,双方又各执一辞,本官就先与人商议之后,再行定夺。退堂!”
第56章魏忠贤
出了大理寺,唐枫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解惑,以及锦衣卫中人,见到唐枫出来了,所有人便都围了上来询问他此次审案的经过。心情不愉的唐枫便将今天在堂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叹了口气道:“这问案的大人摆明了是在袒护汪家的那些人,如今还以双方各执一辞为理由将案子拖后了,真是……”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边的解惑也很是懊悔,他懊悔当日自己怎么就出手如此之重,伤了这些人等,从而让他们有了一个借口,早知如此,那天自己就只将他们击倒便是了。唐枫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并立刻知道了他的心思,便小声对他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即便没有那伤,他们想要维护那几个人也还是有其他法子的。说白了他们根本就不想定这些人的罪。”
正当唐枫想要返回客栈的时候,那边又过来了几个锦衣卫,他们先与护送唐枫的那几个锦衣卫说了几声,那几人立刻恭敬地一点头,然后便走开了。然后他们又来到唐枫身前说道:“唐县令,有大人想要与你一见,你这就随着我们过去吧。”说着伸手向前一引。
唐枫看了一眼离开的前一批人,心下大为不解,不知道这些人间说了些什么,同时也摸不准对方的用意,既然自己是由锦衣卫送来的,他们直接命这些人将自己带去便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派两批人来呢?可是唐枫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还不能过问此事,便忙点头道:“如此就麻烦几位了。”说着便跟着那几个人上了他们带来的一辆马车之中。而解惑当然无法随他一同前往了,便让他先行回去客栈等候自己。
这辆马车除了内部的空间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几号,内中的设施要更豪华一些之外,与一般的马车最大的区别便是它的两边车厢之上并没有窗口。但是唐枫一进去后却并不觉得气闷,显然它是有着通气之处的,而且里面也点着灯烛,并不昏暗。看到这么奇怪的一辆马车,唐枫就知道想见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当日的那个许显纯了,他甚至可以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马车向前辚辚而行,唐枫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路上叫卖的商贩和行人的声音,但是之后这些城市里最平常的声音便渐渐稀少了,最后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得可怕了。“不会是把我接到皇宫里来了吧?”唐枫想不通北京城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安静的地方,在他想来只有皇宫才有可能出现这景况。
但是当唐枫在他们挑起门帘请自己下车,向四周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忘记了一个所在,那就是明朝百姓谈之色变的,和锦衣卫齐名,甚至更上层楼的特务机构——东厂。因为在他的面前的一面雪白的墙上便镂空雕着它的标志,一只昂首向天的龙,下边写着四个字——东缉事厂。那龙当然代表的是当今的大明天子,而东厂位于其下的意思便是指只遵于他的号令了。看到这个标志的时候,唐枫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同时也已经可以肯定要见自己的那位大人是谁了。
从边门走进了东厂,又随着那几个人在其中曲曲折折地走了不少路之后,唐枫便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好一会工夫,唐枫才来到了一间还算雅致的厅前,那几名锦衣卫向他示意一下让他进去之后,便驻足在那不动了。唐枫深吸了一口气,一推门迈进了厅中。
外面还在刮着北风,所以唐枫的身体觉得很冷,但一进入这里却觉得很是温暖,想来是其中的供暖设施很是不错。这个厅堂并不大,除了上面一张又大又舒适的椅子之外,就只剩下下面的一排小木椅了。此时里面并没有人,唐枫当然知道上面的大椅子并不是自己能上去坐的,便随便挑了一把木椅坐了下来。今天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所以他可不会傻愣愣地站在厅中等着那人来到。
半晌之后,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道:“见过公公。”
“唔,人带来了?”一把有些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刚才已经被唐枫顺手关上的厅门便被人用力推了开来,两个人分站在门的两边,然后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到这人进来了,唐枫便从椅上站了起来,向那人仔细看去。
这是一个看上去又白又胖的五十多岁的人,和那些在商铺之中做着买卖的商人都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唇上和下巴都很是光滑,并没有一根胡须。这个人自然便是现在东厂的提督,明朝历史上最为厉害的太监魏忠贤了。
想不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权阉居然长得如此和善,唐枫也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弯腰行了个礼道:“下官歙县县令唐枫见过魏公公。”
当唐枫在观察魏忠贤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唐枫,直到唐枫出声行礼,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好,唐县令果然不是凡人,一眼就看出了咱家的身份。不必多礼,你坐吧。”说着便走到了最上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虽然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心里却觉得这个县令很不简单,至少胆子很大,不然换了一般人在东厂之中可是不敢随意落座的,而且他还敢和自己对视。这让魏忠贤对唐枫有了几分欣赏之情。
在唐枫坐下之后,魏忠贤才笑着问道:“唐县令何以一见到咱家便能猜出咱家的身份哪?”唐枫忙道:“这里乃是东厂,而接我来此的马车又非凡品,下官以为有此手段的人除了魏公公之外便无他人了。”这话是在拐了弯拍魏忠贤的马屁了。也是唐枫无奈之举。只因为现在他已经算是和东林党站在了完全对立的方向了,可不能再得罪阉党,不然他可就真的会被两方面的人给除去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对他的马屁并没有表现出唐枫预料的欣喜,其实唐枫忘了一事,那就是以魏忠贤今日的身份,多的是人拍他的马屁,那他又怎么会对这话上心呢?就当唐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便托着茶盘走了进来,为魏忠贤和唐枫端上了一杯香茶。魏忠贤拿起茶来喝了口,然后才问唐枫:“你应该能猜到咱家今天将你叫来的原因吧,说说你的看法吧。”
唐枫心中暗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叫了我来,但随即便猜到了:“回公公的话,今日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那位主审的惠大人明显是在包庇那汪家之人,若没有其他人的介入,恐怕此案根本无法有一个公正的审理。”
“这个早在咱家的预料之中了,他们想尽办法地将人从锦衣卫的手上抢走,送到了三法司那里就是为了找他们的人来审案了。今天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魏忠贤说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对唐枫的应对能力很是满意。
“可是……”唐枫却是面有难色,“如今那一干人犯咬定是下官大刑之下才作的供词,情势对下官很是不利,若再由这些人审下去的话,不但汪家那两个主谋会平安出来,而且下官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说着唐枫又想将堂上的情形转述给魏忠贤知道。
不想魏忠贤却一摆手道:“堂上的情况咱家都清楚了,此案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有,可他惠世扬却受人之托要将案子往别处引。但是咱家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惠世扬越是如此行事,情况对我们就越是有利!”说着从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点精光,这与他有些痴胖的样子完全不搭调。
唐枫对魏忠贤能够清楚地知道堂上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的手上毕竟有着无孔不入的两个特务机构啊。但是唐枫对他的应变却很是感兴趣,为了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点消息,他便大着胆子道:“公公,以下官之见,若想将那汪德道几人定罪,就得派人前往歙县,将一些经历过那两件事的人都叫到京城来,如此便比下官一人的证词更为有力了。”
魏忠贤却又摇头道:“不,咱家想在今年就将此案给定下来,若是现在再去歙县,一来一往便须半月,再要审定此案便没有时间了。而且咱家的目标也并不是什么汪德道,而是他们的那个叔叔汪文言。”
想不到魏忠贤居然会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隐讳地说出了这话来,唐枫的神情便有些尴尬了。虽然他现在是站在阉党这边,可毕竟不是他们的人,这个魏忠贤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似乎是看穿了唐枫的心思,魏忠贤继续笑着道:“唐县令,今日咱家让你来相见,除了安你之心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想对你说一件事情。”说到这里,魏忠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表情很是严肃地道:“咱家看你也是一个可造之材,你可愿舍了那七品县令之职,在咱家的手下当差?咱家可以保证你的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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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唐枫的抉择
除了依着自己所设想的一般去将歙县的一些百姓或是县衙中人找来作证之外,唐枫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能够在大堂之上将汪文道等人定罪了,毕竟连主审的惠世扬都是在明里暗里帮着他们的。但是魏忠贤却并没有采纳唐枫的建议,难道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对此唐枫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可是在听了魏忠贤之后的话的一瞬间,唐枫便将与汪家的这场官司给抛到了脑后,满是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权监。
唐枫实在想不到魏忠贤会想让自己也加入到他的麾下,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令罢了,以魏忠贤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追随于他的人是不胜枚举,他怎么还会亲口请自己归顺于他呢?当然这个疑惑唐枫也只是在脑海中微微一闪而已,之后他便将心思放到了自己该如何抉择上去了。“我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若是答应了他,那就是与贼共舞了,即便将来因为身份低微不会在魏忠贤倒台后收到牵连,恐怕我也逃不脱阉党的骂名。但是若不答应他,我就在短时间里得罪了当朝的两大权力集团,那我的仕途就真的完了。什么想改变历史,什么报国为民的想法都不可能实现了。我该怎么办?”唐枫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两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一个说:“不能答应,如此一来你就变成了奸臣了,这与你为民请命的想法是完全不符的!”而另一个则说:“答应他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京城里留下来,才能更进一步,才能完成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一时间,唐枫犹豫不决,愣在了那里。
魏忠贤在说了这话之后便看向了唐枫,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却发现对方只是愣在那里。他可不会想到唐枫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只当他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欢喜得忘了回答了,所以他便清咳了一声又问了一句道:“唐县令,你可愿追随在咱家身边哪?”
这时,唐枫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定论,那就是答应魏忠贤的邀请,加入到阉党的阵营之中。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要想将汪家彻底除去就必须借助阉党的力量。若不除去汪家,不单是他自己,就连身在歙县的柳家以及其他的县衙人员也不能幸免,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且唐枫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坚守正义,即便身在污浊的阉党阵营之中,他也不会随波逐流,也可以为大明尽自己的心力。同时这样一来,自己便能在北京城中一展自己的抱负了,利远大于弊,唐枫自然懂得选择了:“魏公公你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自当为公公效力。只是下官如今尚是歙县县令,而且吏部还……”
魏忠贤满意地笑了,然后又不以为意地一摆手道:“吏部的事情咱家早就知道了,他们可是帮了你一个忙啊,也帮了咱家一个忙。”见唐枫不解的模样,他便解释道:“他们既然革去了你的官职,你自然便不须再回歙县,而可以留在京城为咱家办事了。而且他们如此行为,那是明显的偏帮那汪家的人,等到案子有了个结论之后,咱家自会向皇上参上他们一本,到时候他们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嘿嘿嘿嘿……”说到这里魏忠贤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却让唐枫更是觉得奇怪了。因为他完全想不到魏忠贤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使汪德道二人被定罪。
但是魏忠贤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将底全部漏了给唐枫知晓,所以他在嘿嘿笑了之后,便站起了身来道:“唐县令,你现在虽然是我们的人了,但咱家却还不能给你安排职务,你便先在京城之中住上几日,等到汪家一案有个了结之后,咱家再为你寻一个职司。”说着就摇晃着他那肥胖的身躯走了出去。
唐枫起身送了他离开,然后由刚才那几个锦衣卫的带领下按着原路出了东厂,然后在那马车的载送下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之中。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唐枫的心情也如这满是阴云的天空一般不知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下去。
看到唐枫满脸阴云地走进房中,解惑忙上前替他除去了罩在外面的斗篷,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我的缘故使那案子无法定汪家众人的罪而……”
唐枫看着解惑陪着小心的样子,知道他心里还在埋怨着自己的卤莽,又看到自己的面色不好才会自承其错,反而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便忙打断他的话头道:“没有,我心情不好与你无关,与汪家的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刚才我就说了,即便没有你伤了那些人,那个主审的官员只要想包庇他们也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的。而且你那日也是为了救人,又看他们伤了许多人才出手过重的,当时我就没有责怪你,现在当然不会了。”
“那公子你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呢?刚才将你带去的锦衣卫是奉了什么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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