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2)
“这一点我是真的全无头绪,不知田老可有什么能教我的吗?”唐枫笑看着田镜道,从他这么快来见自己这一点上,唐枫就觉着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啊。”田镜一笑后才道:“老朽以为现在该是我们反受为攻的时机了。趁着如今魏阉刚受责难,内援又失的情况下对之再行一击必有很好的效果。”
“却不知我们该如何行事呢?之前有许多人相帮,又证据确凿,突然发起的弹劾都不能成事,现在怎么还能成功呢?”唐枫皱眉问道。因为对自己正在施行的计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他对有另外的办法也是很看重的。
“大人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了吗?那客氏的死已经被您说成是魏阉自己着人下的手,只要将此事坐实了,必能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另外那些上次上书弹劾魏阉的言官们,也可以再让他们上书,只要事情闹得东经足够大,天下间与阉党为敌的人就会纷纷前来支援,到那时候……”田镜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但是却并没有被唐枫所接受。
因为唐枫在听到田镜提到与阉党为敌的人时,立刻就想到了那些东林党们,那些只知道争斗,最终导致阉党坐大的儒生们。虽然在史书上这些人都被写成了有一个个为国为民的全人,但在唐枫对眼前真实的一切的认识,他却能看到许多被历史掩盖了的真相。他清楚地明白,虽然东林党早下了野,但是在民间它的声望却并没有稍落,若是因为要对付阉党而再让这些人出头的话,对整个天下来说并非什么幸事。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些人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在不久前刚刚因为衍圣公的事情而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他们只会把自己视为另一个魏忠贤。所以即便自己对付阉党有些困难,唐枫也不会让那些人重新回来的。
田镜讲了许多,却发现唐枫并没有仔细听自己的话,心里不禁有些不快,说道:“大人,你可是对老朽的建议有不同的看法吗?”
唐枫不想在这事情上瞒他,便直接地点头道:“不错,我并不认为拉拢某些人就是对付阉党的好办法。说不定在将阉党赶下台的时候,会出现另一个党同伐异的群体。”
“那大人是想……”
“这个现在我还说不好,不过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不是真心为民的,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朝堂上祸害苍生!”唐枫的回答虽然迷茫,但却很是坚决。
田镜看着唐枫,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自己是越发地看不懂了,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似乎这个时代的一些想当然的观点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废弃的,圣人如是,对皇帝的敬畏如是,今天他所说的对东林党的观点也如是。在这个被阉党欺压的时代里,大家都想当然地把之前被阉党坑害的东林党看成了正义的代表,但是很显然地唐枫并不这么看。
“大人,前日来过的您的故人又在外求见。”正当唐枫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报道。
“嗯?”唐枫微一愣,就想到了他所说的是什么人,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同时心里想道:“信王此时来见我却是为了何事?”
“岂有此理!”魏忠贤满脸通红地大骂道,他的一张胖脸上的肉也不断地哆嗦着,显然是气得不轻。在宫里伺候了皇帝一整日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他才从宫中出来,因为他想要早些得知今日在刑部的详细情况。但他所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怒火万丈的失败的结果。
杨长洲还从来不曾见过魏忠贤这个模样,也是大惊失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请罪道:“九千岁,都是小的办事不力,才让那唐枫钻了一个空子,得以脱罪……”
“好了,不要再提这个人了!”魏忠贤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看来这个唐枫真的是很难缠啊,我们想用常规的手段将之除去是很难成功了。”
“九千岁想要派人把他……”杨长洲打了个寒噤,但随即便道:“这只怕是不成的,只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锦衣卫,东厂的那些杀手只怕就动不了他。”
“谁说要用杀手了?”魏忠贤阴冷地一笑道:“想要抓住他的错处,然后将他明正殿刑是做不到了,那就只有用我们最擅长的办法了。”
“九千岁是指莫须有?”
“不错,反正现在刑部还没有落案,我只要直接下一道圣旨,定了他的罪,即便没有什么罪名也容不得他不就范了。如今皇上已经彻底无法理政,皇宫之中都是我说了算,要下一道圣旨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倒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办法,只是这矫诏的事情若是被皇上得知……”
“不会的,就太医所说,皇上的身子已经是不行了,只靠着药物吊着性命,他已经不可能再知道这一切了……”
第430章胆大包天
天启自幼身体就很是孱弱,而因为他祖父和父亲的缘故,这个如今大明的皇帝不但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同样也没有很好地调理身体,这就使得他在成年之后依旧不是很健康。虽然在当了皇帝之后天启得到了最好的调养,但先天已经造就的不足绝不是后天的药物能够填补的,而且他虽然常年不理政事,但那日以继夜的木工比之处理朝政也不遑多让。正因为这个缘故,只有二十出头的天子才会在登位之后七年就龙驭宾天,而这只是历史上的情况。
现在,随着唐枫上章弹劾魏忠贤,将他的罪行公诸于皇帝面前,使得天启大受打击,又惊又怒之下身子便已经出现了大状况。但这还不是真正致命的,客氏的被杀才是导致天启彻底崩溃的原因所在。正如唐枫所料的那样,这个客氏在天启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一旦听说她被人所杀,在震怒之下给魏忠贤下了那道一定要将凶手捉拿的圣命之后就晕厥了过去。这一晕,比之前几次的情况更为恶劣,若非那些太医们早就已经时刻待命的话,皇帝只怕当时就要不治了。
好在宫中有着各种的珍稀药物,在太医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才暂时保住了天启的一条性命,但想要他彻底康复是不能了。那些太医因为怕自己会被问罪,所以并没有将皇帝的真实情况说出来,直到魏忠贤感觉到情况不对,威吓之下,他们才说了实话。不过有着这些杏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的救治,有着皇宫中取之不尽的药材的帮助,想要延续皇帝的几日性命却还是能做到的。
正因为如此,魏忠贤才会因为关注唐枫一事而趁夜回到府上,不想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坏消息。而当他说出皇帝的情况之后,杨长洲却是大惊:“九千岁,此事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妙啊,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那唐枫了。”
“这是为何?”魏忠贤因为担心皇帝,又在烦恼着唐枫的情况反而没有考虑太多自家的事,闻言便直问道。杨长洲沉着脸道:“当今万岁并无一个皇子,也就是没有后嗣。那继任皇位的必然是皇上的兄弟子侄了,他们与您向无瓜葛,一旦其中一人坐上皇位的话,只怕九千岁您的大权就会不保了啊。”
“啊……”魏忠贤听到这话才如梦方醒,脸色也是骤变:“这可如何是好?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以皇上的为人来看,这皇位十有八九是要传与他的亲弟信王的,而那信王与咱家可不是一条心哪……”
“所以九千岁,我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让皇上立下一份对我们有利的遗诏,立一个对我们没有成见的人为帝才行啊。”杨长洲道:“若不然的话,汪直、刘瑾乃至于张居正等人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了。”
一想起那几名太监前辈们的悲惨下场,魏忠贤顿时就打了一个寒战:“对,此事干系重大,一定不能马虎。我这就回宫,看看能不能说动了皇上。”
说走就走,魏忠贤立刻起身,在杨长洲的服侍下穿上了宫里的服饰,然后便急急往外走去。刚走出后院的门廊时,他就看到了一个府中的帮佣正跪在外管事的身前不断地磕头道:“安管家,您就行行好,让我多做几个月吧,我虽然有了身孕,但是寻常的活计还是做得来的。安管事求求您了!”
那安管事面露为难之色:“这是九千岁早就定下的规矩,府中的帮佣但有了身孕一律辞退,你如今已有了两月的身孕,虽然看不出来,但终是违背了九千岁的意思……”
对这些下人们的事情,魏忠贤向来是不上心的,何况现在他心急火燎地要回宫去,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便在下人和护卫们的护送下上了车轿,直往紫禁城而去。在坐进了车内,知道干着急已经没用之后,魏忠贤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皇上如今还在,一切都还能照着我的意思来办。”这时,鬼使神差的,魏忠贤居然想到了自己府上的那个怀了孕的帮佣,他突然觉着这似乎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提示。在微一愣后,他便拉响了车中的铃铛,那正赶着马的车夫闻声便停了下来:“九千岁可有什么吩咐?”
“六子,你回去府上找魏安,着他将刚才那个怀了孕的奴婢给咱留住,咱家可能会用到她。”魏忠贤对已经上来听命的一个下人道。那六子虽然不知道九千岁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转头回去了。
时已近更,出入紫禁城的门早就已经关上了,但是这只是对寻常的官员来说的,如今的魏忠贤堪比皇帝,这些禁令自然对他无效了,所以在黑夜里他还是顺利进了宫,来到了如今皇帝所在的仁寿宫中。这里是客氏生前所住的地方,皇帝在知道他被杀之后就命人将自己抬到了这里,然后就没有出去过。
一进到寝宫之内,魏忠贤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同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凝重气氛。他稍一定神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皇帝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似乎还要差了几分,而在他的床前,皇后张嫣正满是悲怆和担心地陪伴着。
魏忠贤见状又退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为皇帝诊治的其中一名太医金岿,于是便叫过了他问道:“金太医,万岁的身子可有好转吗?”
金岿满脸的无奈,一摇头道:“魏公公,只怕皇上是撑不了几日了。除了你,我们也不敢对其他人说这实话了,只有靠着上好的人参吊着性命……”
魏忠贤脸上又阴沉了一些,然后才问道:“咱家问你,可有办法能让皇上清醒一会吗?”
“这个……”金岿愣了一下,身为太医的他们是有办法能让即将死去的人醒过来的,那只是为了让皇帝能清醒地立下遗诏而已,但这么一来,皇帝的病情会更加严重,甚至醒来之后就会永远地倒下了。这样一来,那个使皇帝醒来的太医的罪过可就大了,很可能就是被定罪问斩的一个结局,所以他也不敢随便答应。
但金岿的这点犹豫已经给了魏忠贤答案:“你能做到的!咱家让你等下在皇后离开之时对皇上用这个法子,咱家可不能看着皇上就这样在昏迷中驾崩。”
“可是魏公公,这样一来臣可就……”
“你怕什么,有咱家在没人能动了你。若是你不肯做的话,咱家倒是有的是办法来处置你,听说你的小儿子刚刚成了亲,你也不想抱不上这个孙子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金岿只有听命的份了。见他点头应了下来,魏忠贤才算是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而后,他便再次走进了寝宫之中,来到了皇帝的跟前装模作样地伤心了起来。看到魏忠贤进来了,张嫣的心里就是一阵厌烦,但在皇帝跟前她也不想失仪,只是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却给了魏忠贤说话的机会了:“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张嫣原来是不想理他的,现在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见礼倒不好不说什么了,便微一点头:“魏忠贤你之前去了哪里?皇上有病在身怎么不见你伺候在旁啊?”
“老奴是去替万岁找药去了,所以直到现在才来,还请娘娘恕罪。”魏忠贤说着又假意看了看张嫣,然后吃惊地道:“娘娘您的神情也不是很好啊,是不是也得了风寒啊?”
“本宫没事……”张嫣冷笑一声道。
“娘娘若是得了风寒可是大事啊。”不理会张嫣的话,魏忠贤自顾说道:“如今万岁已经得了病,若是连娘娘也病倒的话,咱们宫里的天可就要塌了。娘娘,万岁这里有老奴看着,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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