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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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其实这份奏章他早已经熟记于心,只是因为心里难下决定,这才会再打开了它看上一看。“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能给朕指出两者谁利谁弊该有多好啊?逸之回乡也已经快满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有难题在手的时候,崇祯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是看重和信任的唐枫。虽然他论起治国之能来还很是幼稚,但有时候却往往能给自己一个很好的提示。

正当崇祯有些想念远在南方的唐枫之时,关于他的消息被一名内侍带了过来。因为崇祯下过旨意无论什么时辰,只要自己尚未就寝,递进宫来的奏章就得让他御览。所以现在虽然天已经黑了,但那内侍还是将新近从南京送来的奏章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崇祯随手打开来一看,原来就有些皱着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奏章乃是南京的兵部送来的。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以圣旨的名义从南京城调了上千的人马赶去浙江。这兵马的调动本就是大事,何况还有圣旨,那南京的官员自然不敢不报,在唐枫调动人马的当天,他们的奏报就已经送往京城来了。

“唐枫这是想做什么?朕让他在暗中查察浙江等地的吏治情况,他怎的还动起了兵来?”崇祯很是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奏报。他身性本就多疑,即便是自己最是得力的臣子,他也不肯完全地放权,给唐枫的旨意只是一种形式,却没想到唐枫还真就用了,还用得如此的轰烈,这由不得他不起疑心了。

“江南这些年来一直很是平静,也没了往年的倭寇为患,他突然抽调数千人马前去浙江想要对付什么人?莫非是浙江当地的官员出了什么情况吗?即便如此他也不用如大动干戈啊,朕给了他圣旨还不能使那些官员伏首听命吗?”在来回踱步良久之后,崇祯才下了一个决定,走回到龙案之前,刷刷点点地写了一道旨意,然后对身边的太监道:“你速速出宫,命人将之送往浙江,交与唐枫。”

“奴婢领旨。”那内侍只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一个小人物,还不曾接过这样的大事呢,心里便是一阵激动,转身就要往外走去,突然皇帝开口道:“慢着,就不要通过通政司了,也不要惊动内阁……”

那太监一愣,全不知道不经过这两处衙门,这圣旨怎么传达,只得愣愣地看着皇帝。崇祯思忖了一下后道:“这样吧,你出宫去一趟北镇抚司,让他们派人将这道旨意送去浙江吧,告诉他们,此事不能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此送到唐枫的手上。”

“是,奴婢记下了。”那内侍答应了一声,见皇帝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急急地往外而去。崇祯看着他离开,才叹了一口气:“这浙江乃是我大明的税赋重地,可不能让唐枫搅出了什么大事来。”其实他让锦衣卫的人给唐枫带信,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

但崇祯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这道圣旨还是去得迟了,或许应该是南京那边送去的奏章本身就有着滞后性,当这道旨意由锦衣卫的人快马送往浙江的第二日里,唐枫就与浙江的那些官员们摊牌了。

浙江巡抚衙门之中,一人被押了上来,正是那丁伴程。此时的他已经全没有当初作为一地富商的气度了,很是狼狈地跪在了堂下。当他的眼睛扫过张思远等人的时候,却充满了仇恨,显然昨天夜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得很是清楚的。

严伯达肃容问道:“堂下跪者可是丁伴程吗?你有什么话说与我等听的吗?”

“是,草民正是杭州商人丁伴程。草民自知犯下了大过,被唐大人捉拿之后已然知错了。不过草民并不是那建德水患的真正主使之人,那与草民一道害了整个建德县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堂中。”丁伴程也不隐瞒,上来就先承认了自己的罪过,然后才说出了唐枫让他说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布政使张大人,按察使封大人、杭州知府蒙大人……是他们和草民一道想出来的法子,为的就是掩盖一些事情……”

“你含血喷人!”那边蒙海刚立刻红着脸大叫道:“巡抚大人,唐大人,此人在这公堂之上胡乱攀咬朝廷命官,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蒙大人,不要急着辩解,且听他将话说下去便是了。”唐枫好整以暇地说道。

“唐大人,这人做下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很是清楚,想必他是在被你拿下又害怕律法森严的情况下才会胡乱把我们给扯进来的。这么一个卑微的商人的话,怎么能做得了数呢?空口无凭哪!”张思远冷笑着说道:“他便是说得再多,也做不了证据。”

那边的丁伴程忙说道:“草民不是空口,就是因为草民掌握着一些对几位大人很是不利的证据,几位大人这才会派了刺客来杀我的。”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帐册:“这上面便是草民送与各位大人的一些银两的数目,以及他们答应事成之后帮我掌握建德粮米售权的凭信,还请巡抚大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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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途穷,匕首现

为了能够将这一次的事情做成了,丁伴程可没少花银子。无论是买通杭州乃至其他要紧衙门官员,又或是收买那些肯前去建德毁堤的官兵,都是由他这个号称半城的商人出的银子。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丁伴程在支付出这些银子的时候,很自觉地就将那一笔笔的支出给记录了下来。另外,因为他还怀着另一层的目的,深怕事成之后那些大人们将自己抛出去做那替罪的羔羊,所以丁伴程在将银子交给他们的时候,也让他们留下了字据。这也是前几日里当他说要建德百姓以地换粮时,张思远他们不敢违背他想法的原因所在了。

也正因为他手里掌握着这些人为恶的证据,那封可言才会想到用刺客来将他杀死,只要他一死,一切就都不成为问题,他们自然也就能保住秘密了。但是就因为这个行动,使得原来还有所保留的丁伴程彻底倒向了唐枫一边,连这最后的证据也拿了出来,这是张思远等人始料未及的。

看着衙差将这一本帐册呈到了严伯达的面前,张思远的面上便是一黯,随即几人的眼中都闪过了决绝之色,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随便翻了翻那本帐册,以及夹在其中的那些官员们所写的承诺之言,严伯达面色就郑重了起来,他看向张思远等人,用手一拍这帐本道:“这上面所写的都很是详尽,而且上面都有着你们的亲笔签名,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唐枫冷冷地扫过了这些官员:“你们为了一己私欲,陷建德百姓于绝境,致使数百无辜的百姓死于洪水之下,其他的人也一个个无家可归,朝廷对你们的信任,百姓对你们的依赖就换来你们这样的报答吗?

“若不是本官恰巧介入了这一次案件,只怕你们就要拿无辜的熊县令来当那替罪羊了,而你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故态复萌,再次戕害百姓,想来真是让人后怕啊。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若是没有,就请脱去官服,束手就擒吧!”

“哈哈,好!”张思远站起了身来,一拍手道:“唐大人不愧是锦衣卫的人,几下间就将我们给看穿了。我等做下了如此大事之时,就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既然被你查明了一切,我们再推脱就有些无意义了。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们所为!”

“好。你们肯承认便好!残害这么多的百姓,冤枉同僚,欺上压下,你们所犯之罪可谓极大,本官无须向京城请命,只是这一道圣旨,就能定你们一个死罪!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了!”说到最后,唐枫声色俱厉,一声令下,几名早有准备的锦衣卫就冲了进来,要将张思远以下等人尽数拿下。

“来人!”不想那几名锦衣卫还没有冲到他们跟前,那封可言也是一声喝道。十多名原来一直恭敬地站在堂上的衙役也突然快步而出,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与锦衣卫的人对峙了起来。见到唐枫微有些吃惊的模样,那封可言得意地一笑道:“唐大人,这里可不是京城,我们这些人在浙江经营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一些自己的心腹呢?昨天那几个废物迟迟不来,本官就知道事情有变了,所以这里的人有一半是本官安排下的亲信,你想要拿我们,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唐枫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早有准备,不过只凭这么几人,你们真以为能保得住你们吗?”说话间,那几名锦衣卫已经抽出了绣春刀,开始向前逼来。论起本事来,这些衙门里的普通衙役自然不是锦衣卫的敌手,何况锦衣卫的人在人数上还占着优势呢。

“你以为我们只安排了这么一路人马吗?”随着张思远的一声长笑,那巡抚衙门之外也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数百名穿甲执锐的官兵冲到了大堂外面的院子里,当先一人正是樊指挥使。在今天早上还没有接到封可言的传信之后,他便带了人赶到了杭州城。此时正好把整个巡抚衙门里的人给包围了起来。

这一下,其他一些不知情的官员脸色全都变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翻案的事情会转变为刀兵相见。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张思远他们想必也不会饶过自己的,这让这些官员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樊大人来得正好,将这一干反贼拿下了处死,这才能使我浙江永保太平!”张思远得意地看了唐枫等人一眼,对着外面喊道。

那些官兵已经结成了阵势,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对眼前的这些敌人实施抓捕和攻击了。唐枫似乎有些害怕了,他看了这些官兵几眼之后,说道:“你们……是哪里的人马,居然敢对本官动手,本官拿的是圣旨,你们这么做便是造反……”

“唐大人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他们是不会听你的话放手的。刚才你不是一直在为怎么找到那些使建德决堤的官兵而头痛吗?现在他们已经不请自来了,你明明应该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一支人马的,却偏偏托大忘了他们,所以这一次你是咎由自取!”封可言嘲讽地对唐枫笑着说道。

唐枫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些官兵:“你们真的要一错再错吗?这样一来你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杀钦差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要将你杀了,我们就还有机会保命,而一旦放弃了这么好的情势,我们才会被杀呢!唐枫你以为我们会这么笨吗?”张思远也怕那些官兵被唐枫的话给说动了,急忙反驳了他的话:“你一死,这里的秘密想必就不会有人传出去了,我们还是浙江的官员,而他们也依旧是浙江的卫所官兵。”

这话说得很是有力,那些官兵已经完全没有了犹豫,举起了兵器就要向前冲来。那些其他的官员们一个个都面如土色,而严伯达虽然面沉似水,但是心里却是暗喜。只要唐枫等人一死,这些官员就是作乱的一分子了,到时候自己要威胁他们加入白莲教就简单得多了。

在官兵步步上前,已经将唐枫一干人等都包围在了垓心的时候,唐枫原来还有些慌乱的神情突然收敛了,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却不听,那就没有办法了!张泰,动手!”

一直跟在唐枫身边,贴身保护着他的张泰闻言立刻就挥手打出了一支响箭,在呜呜声中,巡抚衙门这条街的两头突然出现了一批批的人马,看样子足有两三千之众,一下反把那些杭州的官兵给包围了起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看到这么多的卫所官兵出现在了这里,连张思远都惊得呆了,那可是数千人马啊,其他的同党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诚如封可言所说,本官既然早知道有一支卫所官兵是在你们的控制之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呢?”唐枫面带从容地看着眼前的一众官员。

“这不可能,我浙江的官兵调动我身为按察使不会全无所觉的……”封可言很是不信地说道。但是唐枫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是浙江的兵马,而是南京和苏州的卫所官兵,本官早就防着你们会狗急跳墙了。”

“还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兄弟们跟我杀啊!”樊指挥使眼见得情况突变,已经忍不住了。虽然现在他们被人从外包围,但他坚信以自己手下儿郎的本事,还是能在外面的人击溃自己之前将在包围之中的唐枫等人一网打尽的。只要拿住了这个唐枫,他认为自己等人便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在一声令下之后,他便带头向唐枫他们冲了过去。

那些官兵此时也已经没了退路,一见指挥使大人杀上去了,也都大喊着冲杀上去。同一时间的,那外面的官兵见状也围杀了上来,顿时一个巡抚衙门就成了战场,杀声惊得整个杭州城的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杀!”在一刀砍退了一名锦衣卫后,樊指挥已经长驱直入地来到了唐枫的跟前,就当他想一鼓作气地拿下唐枫的时候,一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张泰。想也没想,樊指挥一刀就急夺对方的要害,但是张泰却轻松地躲了过去,而且在同一时间地刀锋反撩,由下而上地划向了樊指挥的小腹。

论起武艺,樊指挥自然不是张泰的对手,但这毕竟不是一对一的厮杀,张泰一刀还没接触到对方,那边几名官兵已经向他刺杀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刀自守。

虽然张泰伤不了对方的统帅,但是有他及一众锦衣亲卫的保护,那些人数上占着优势的官兵一时间也难以奈唐枫何。而外面的官兵却已经很快就打得留在后面死守的杭州官兵节节后退了。显然这时唐枫他们已经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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