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明明是最亲的血缘母子,却形如陌路,太后的心思陛下不肯知,而陛下的心思,太后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夹在这对天家母子之间,张采荷这个端嫔的位份已经是极限了。
陛下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不喜被人要挟,便是母族外戚又如何?他不想给脸就不给脸,不想给这个后位,就没人能逼他就范。
如果今日舒清妩服软,陛下倒不一定会有多大波澜,短时间内却还是会被不喜厌弃。
因此无论冯秋月如何劝,舒清妩都毫不动摇。
张采荷看她骨头还挺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那点气竟是去了不少,她本就不是跋扈之人,此刻倒是不想再追究。
可她后面还有个谭淑慧。
舒清妩垂眸静立,就听谭淑慧柔声道:“如此被训斥,想必舒才人心中不忿,这是怨恨上端嫔娘娘了?你也别太上心,不过就是丁点大大过错,认个错便就是了,端嫔娘娘绝不会往心里去。”
她看似劝和,话里话外依旧在挑拨离间。
张采荷如今也是骑虎难下,若舒清妩不行礼,那就是对她有怨恨。她一个主位娘娘,若是连个才人都调理不了,以后也不用在宫中做人。
“舒才人,”张采荷也沉了脸,“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舒清妩福了福,眼波流转,声音却很清亮。
“回禀端嫔娘娘、惠嫔娘娘,臣妾绝无半分不敬之心,只是兴武十二年,高祖纯皇后曾感念宫人不易,特地下懿旨宣召,命宫中诸人凡在行外,毋须下跪行大礼。”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
兴武十二年,那就是一百六十多年前的事,高祖纯皇后是位奇女子,她曾跟随高祖南征北伐,同高祖一起奠定了大齐大半江山基业,可以说,如今的大齐有她一半。
她的懿旨,至今仍能宣召宫中,被历代皇后奉为圭阜。
不过,大家也只在年节祭天时拿出来背几句,平日里谁能把那一道道懿旨记那么清楚?
舒清妩说完顿了顿,给大家一个思考的空间,便又道:“高祖纯皇后最是慈和,也自来母仪天下,臣妾时时感念高祖纯皇后的仁慈,再看当今太后娘娘,也同样是一位慈和善良的一国之母。”
张采荷一贯直来直去的,确实没想到舒清妩能把纯皇后搬出来,现在又提及自己的亲姑母太后娘娘,一下子便犹豫了。
她是单纯些,可也不笨,到底明白舒清妩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跪,不行大礼,其实是为张采荷想,为太后娘娘着想。
这么一看,似乎特别有道理。
谭淑慧看张采荷眉头一松,知道她这是把舒清妩的话听了进去,当即心中一沉。
她抿了抿嘴唇,却是抢先开口:“采荷姐姐,舒才人如此言也是有些道理的,不过舒才人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不太言语,却未曾想竟是如此熟悉高祖纯皇后的懿旨,想来对她定是十分崇敬,日日都以纯皇后娘娘为榜样,倒是很令人敬佩。”
谭淑慧这话一出口,自己就有点后悔了。
大抵是太过急切,今日出气不成还反被舒清妩一顿反驳,她其实也有些心浮气躁。
做宫妃,自然人人都要以高祖纯皇后作为榜样,她如此一说,岂不是说她不敬先祖?
张采荷没听出来,舒清妩却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不过她却不打算帮谭淑慧圆场,今日这一出闹剧不就是谭淑慧自己一力引导?现在弄得自己下不来台简直是活该。
然而她不吭声,却有的是人愿意奉承惠嫔娘娘。
就听冯秋月道:“惠嫔娘娘所言甚是,咱们做嫔妃的,自当时刻谨记纯皇后娘娘的遗训,时刻以娘娘为榜样,如此时候也不早,不如先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张采荷轻咳一声,这次没再坚持:“舒才人,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行了,今日便不再纠结于此,当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才是。”
谭淑慧心里有些不甘,她打断张采荷的话:“采荷姐姐,当真是仁慈和善的主位娘娘,只是……”
却不曾想,张采荷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怎么,你还要继续耽搁?”
谭淑慧被她这么一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儿也被憋得通红。
“妹妹……不是这般意思。”
张采荷突然又笑了:“好了,都是一家姐妹,还说那些做什么?走吧。”
端嫔娘娘说叫走,这次就真的要走了。
仪仗徐徐而前,路过蹲伏在路边的冯秋月和舒清妩,张采荷目不斜视,直接过去,倒是谭淑慧低头看了一眼舒清妩。
“你倒是聪慧。”
舒清妩抬头从冲她笑,眉目妩媚多情:“谢惠嫔娘娘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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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才人:本宫现在不爱惯着了,刚就完事了。
皇帝陛下:刚……什么刚?
舒才人:……醋缸,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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