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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帝国联盟的时间算, 半个小时前,魔术师才将身后的尾巴摆脱干净,换了张伪装面具, 连带着架驶的机甲也在瞬间变了个模样,穿越一个空间节点,将自己塞进了茫茫宇宙中。
宇宙无边无际,拥有最极致的黑暗,仿佛没有前路, 不知多久才会运气好的碰到一颗行星,除非遵循航线前往其他生命星系。
但看机甲行进的路线, 显然是漫无目的,没有顺着航线走, 它飘荡在宇宙中,已经完全脱离帝国星。
“大人, 我们以后不回帝星了吗?”人工智能幻化出机器人的样子出现。
魔术师半躺在驾驶位,已经撕下伪装面具, 露出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唇色亦如脸色,他眯着眼睛,机甲内冰冷的光线将他的脸一半没入黑暗, 一半又投在光明中, 好像这个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 并不是真正的人, 而是一具冰冷的机器。
听到人工智能的话, 他苍白的唇角轻轻淡淡地勾了起来:“大名鼎鼎的国之利器亲自追踪我, 还跟一条龙私.交甚好, 留下来进监狱吗。”
人工智能大概没脑子, 相当疑惑地说了句:“大人,您的意思是,修将军如果找到那位龙大人帮忙,他们二人联手,您没办法逃脱?”
“……”魔术师侧头,表情阴恻恻地盯了机器人一眼。
人工智能在这一眼中好像察觉到某种危险,非常果断地闭了嘴,并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给主人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会儿,估摸着主人气消了,人工智能又凑上来,在“可能毁灭”和“尽责任”二者之间贴心地选择了第二项:“大人,您的伤必须处理,否则会有感染的危险。”
帝国边镜情况良好,没有不轨份子越镜,因此修琰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帝星遥控指挥。魔术师无声无息潜入伯爵家,深夜绑走老伯爵的孙女儿小贝利,帝皇下令让修琰一定要抓到魔术师。
之后,也不知道修琰怎么做到的,倒是几次三番地搜索到魔术师的坐标,双方你来我往,修琰咬准了魔术师,却用尽方法也无法将之抓捕。
只有真正和魔术师对上,才知道这个永远戴着伪装面具,不知身份的男人有多难对付。
不过在面对国之利器的步步紧逼之下,魔术师即使游刃有余,到底不是钢铁之躯,受伤再所难免,自然没精力上线玩什么养崽游戏。
修琰一直抓不到魔术师,本该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变成棋局上棋逢对手的博弈,以至于让他对魔术师这个人升起惜才之心。
于是乎,修琰动了想请弄九思帮忙的心思。
魔术师又不是狂妄之徒,自不量力的事情当然不会做,当机立断架着机甲,甩掉追踪,进入茫茫宇宙。
至于以后还回不回帝星?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
……
沉吟片刻,魔术师抬手:“拿过来。”
人工智能快速将准备好的医用药具送过来。
魔术师不喜欢医疗舱,除非是重伤到无法动弹的情况,他才会纡尊降贵地进入医疗舱,否则身上受伤都是自己处理,够不到的地方,再让人工智能帮忙。
可怜人工智能偶尔还要充当专业医生的角色。
伤在腹部,被一道光刃所伤。
智能时代,脆弱的人类在提高自己寿命的同时,也在提高自己的实力。
高杀伤力的武器,有时候比非人类使出的特殊能力,可要强多了。
羽族飞得再快,有机甲快吗?
鲛族是海中之王,然而再强,面对人类研制出的源源不断的海中武器,又能抵抗多久?
……
这就是为什么四大贵族要屈居于人族之下的原因。
人类的创造力、繁衍力,自古以来,便站在金字塔顶尖,他们看起来脆弱无比,却又无坚不摧。
伤口面积横贯整个腹部,甚至可以透过伤口看到内里跳动的脏器,然而奇异的是,伤口一滴血也没有溢出。
正常人拥有这样的伤,只怕早就倒了,而从魔术师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管他是否受伤,他的脸色总是呈现出异样的苍白。
熟练的用针线将豁大的伤口缝合,又拿了一管加速伤口愈合的药剂挤在缝合的伤口上,这道巨大的伤口就在短短几分钟内处理完了。
人工智能机械的眼珠时不时在主人手腕上移动,无他,手腕上若有似无的红绳在冰冷的机甲内,映射出别样的颜色。
那好像是主人某天玩完游戏,手腕上忽然多了这根红绳,上面还串着一个木牌,写着“边”字。
处理完伤口的魔术师起身离开了驾驶位,将驾驶机甲的权限移交给人工智能,他去往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会儿,魔术师戴上了搁置有段时间的“眼镜”,进入游戏。
一上线,不是他所以为的客厅,而是另一个地方,他那名义上的女儿热情地送他一颗石头“子弹”。
……
“边边,走,回家了。”看着子弹在半空中凝住的罗业生瞬间明白终极大佬出现的方位,幸好车队的人注意力都在罗业生身上,边边打出的“子弹”飞在哪,没人注意。
除了阿云。
他是教边边用弹弓的老师,学生打出的第一颗子弹,他当然会密切关注,然后他就发现那颗子弹停在半空,过了几秒,才继续往前,最后冲力消失,轻轻落在地上。
子弹停滞在半空中的那几秒好像是他的错觉。
但才失去父亲,对周遭一切十分敏感的半大少年,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阿云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吭声。
没有提醒,边边并不知道爸爸来了,但她很听罗业生的话,乖乖站起来:“哥哥,我回去了哦。”
阿云:“……”
他没能点头。
一种突然升起的直觉阻止他做这个动作。
就好像动物能预知危险来临,提前逃跑一样,这个少年突兀地感觉如果自己点头,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罗业生领着边边回家,确定车队的人与自己相隔的距离,听不到他说话后,他才对连走路都在摆弄弹弓的小姑娘道:“边边,大人来了。”
“爸爸?”边边的注意力立刻从弹弓移开,惊喜地转动脑袋,“爸爸,你在哪?”
魔术师看着那个小丫头,淡淡地扬了下嘴角:“这么久没来,倒还记得我。”
边边的反应,似乎愉悦了这位阴晴不定的魔术师,破天荒的,他抬起戴着红绳的那只手,在边边头顶轻轻压了压。
“爸爸。”边边眼睛弯成月牙,竟然在魔术师还没撤开时,准确地拉住了他的手指。
没有人看到魔术师的手僵在原地。
从罗业生的视线来看,边边抬手“抓”住了什么,罗业生甚至有点想伸手过去,看看那儿是不是真的站了个人。
好在对未来的向往阻止了他这种找死的行为。
“爸爸,你的手好冰。”这是边边第一次牵住魔术师的手,以往牵的都是弄九思,至于修瑾——这倒霉家伙没有投影设备,通过屏幕最多做到戳一下宝贝女儿,想牵牵抱抱宝贝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以及,边边已经隐约感觉到爸爸好像不一样,但她又不能准确分辨,只得在心里较为模糊的在爸爸们出现时,根据和爸爸的相处,推测这个爸爸是哪个爸爸。
然而有时候,小姑娘自己都会弄晕,于是小姑娘下意识就不想了。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爸爸来,她就很开心啦。
是哪个,有什么不一样,都不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感知力更好,边边之前牵爸爸的手,会给她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可此刻牵着爸爸的手,她觉得好冰。
那是一种让边边不舒服的凉意。
“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边边仰起小脸,她看不到爸爸,但通过握着的手指,知道爸爸就在面前。
魔术师眉梢微挑,他的眼尾较为狭长,眉梢轻挑的那瞬间,眼角再度拉长,深邃的瞳孔藏着万千思绪,更显无锋般的冰冷。
然而此刻,他双眸中冰封的情绪有一刹那的松动,小女孩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令他的眼神仿佛破冰般溢出什么,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再度冰封。
他加了点力气抽回被握住的两根手指,边边不察,身体受力摇晃了下。
好在这时罗业生机灵的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和笔——这都是他预备的,万一爸爸出现,可以随时提供爸爸交流的工具。
作为保姆,罗业生对待工作还是非常认真的。
为此,罗业生还发现一个奇异的点。
爸爸们写在黑板或者本本上的字,假如不擦掉或者撕掉,过一段时间,上面的字也会自己消失,留不长。
魔术师拿过小本本,简短地写下两个字:“没有。”
这两个字不用罗业生翻译,边边也认出来了,小姑娘顿时放心了,脆生生地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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