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2 / 2)
“是他说我是猪。”小孩一副“他不先惹我,我才懒得说他”的模样。
弘晏换个说法:“那你就让着他。皇玛法是大人,很要面子,你不给他留面子,他会很生气的。”
“我小,我不要面子啦?”小孩问。
弘晏噎住,推弘曜一把。
弘曜身上把小孩拉到腿上:“小弟,忘记额娘怎么说的?你听话,赶明儿我跟皇玛法说,咱们去吃太湖三白,坐在船上吃。”
“拉钩!”小孩伸出手指头。
梁九功坐进马车里,给康熙倒杯水:“主子,您消消气,五阿哥才三岁,想到什么说什么,您跟他生气,他也不知道你气什么。”
“朕就不该等他。”康熙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
梁九功又添一杯:“五阿哥巴不得您不等他,他正好在屋里躺一天。”
“他想得美。”到达虎丘,康熙下车就喊,“弘晅,给我过来。”
胤祉听到声音,走到胤禔身边:“阿玛气消了?”
“阿玛何时真跟东宫生过气。”胤禔口气很酸,盯着不远处的马车,看到康熙牵着小孩的手,“那小孩敢跟阿玛顶嘴,也是他自己惯的。”
小孩下车前被弘晏叮嘱,不准再跟长辈顶嘴,喊“皇玛法”为“玛法”。等着游太湖吃美味的小孩也没让嬷嬷抱,跟着康熙越过剑池,到斜塔边,康熙驻足。弘晅问,“怎么不走啦?”
弘晏:“咱们就来看这个。”
小孩盯着高高的斜塔,很是费解:“这有啥好看的?三哥,我饿了,咱们去买好吃的吧。”掰开康熙的手,就抓住弘晏的手。
康熙第二次后悔:“弘晅,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我饿了。”小孩真不懂一个塔有啥好看的,还不如龙泉寺好玩,“玛法,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好吃的。”
弘晏看着康熙等他点头。
康熙这会儿很烦弘晅,连连摆手:“快去快回。”
“格尔芬,你去找船,我要坐船。”小孩紧接着说。
康熙眉头微皱:“坐什么船?”
小孩指着下方:“我看见船了。我要坐船去买好吃的。”
“主子,那边河边有几条乌篷船,听说这个河也能通往外面。”格尔芬道,“奴才找找看,不走远,半个时辰一定等能回来。”
康熙沉沉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把你给带来了呢。”
“你下次想开点吧。”小孩冲格尔芬伸出手,格尔芬抱着他下去,同去的还有弘晏、弘曜兄弟和十来个侍卫。
弘晅其实并不是饿了,他不懂斜塔有什么好看,不想像个二傻子似的呆在上面,才闹着要坐船。
苏州城中的河流四通八达,坐上船真找到一条小吃街。
弘晅还没下船,就看到卖糖葫芦和糖人的。上了岸,弘晅眼花缭乱了,海棠糕、梅花糕、粽子糖,小笼包,豆腐干等等,单单饼就有好多种,比京城还多。小孩大喜,拿掉挂在脖子上的荷包,倒出几个金裸子塞给格尔芬:“买!”
“我的爷,用不着这么多。”格尔芬被小孩的豪爽吓一跳,“三少爷,有铜板吗?”
弘晏像弘晅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出宫玩,对市井之事十分熟悉,早已准备好一袋子铜钱:“小七,要啥?”
“你咋喊我小七?”弘晅好奇。
弘晏是怕别人一下子就猜出他们的身份:“你是咱家老七。”
“哦,是的。”小孩点了点头,“三哥,我要这个糖,快给我买。”
弘晏:“知道。”和弘曜两人,一个付钱,一个拿东西。不大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七八样,“还要什么?小弟。”
小孩勾头看了看他四哥手里的东西:“包子,要,要十个。”
“买太多吃不完。”弘晏提醒他。
小孩想也没想:“给玛法吃,玛法可能吃了。还有那个红红的肉,我也要,要两块。”
弘晏顺着他的手看去,是四四方方的红烧肉,一块至少有半斤:“玛法吃不完。”
“那个我吃。”小孩道,“晚上吃。”
康熙冷笑一声:“你真疼我啊。”
小孩一惊,回头一看:“玛法?你咋来了,不看塔了?”
“不看了。”小吃街人太多,康熙说着话冲侍卫们打个手势,格尔芬心中一动,把怀里的小孩递给康熙。
康熙接过去,抱着小孩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啦。”小孩拍拍康熙的肩膀,“我的月饼。”
康熙脚步一顿,诧异道:“什么东西?”
“那边有个卖饼的铺子。”格尔芬道,“铺子门两旁写着‘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小少爷问啥意思,奴才跟他说讲的是苏州的月饼。小少爷就要吃。掌柜说,这时候不是中秋,做多了没人买,他们都是收了定钱再做。这会儿还没做好。”
小孩点头:“玛法,我给额娘和阿玛买的。”
“给你自己买红烧肉,给你阿玛和额娘买鲜肉月饼,到我这里就是包子?”康熙气乐,“信不信我一下子把你扔护城河里。”
小孩下意识抱紧康熙的脖子,解释道:“包子里也有肉。”
“把你的红烧肉给我,我就原谅你。”康熙盯着他说。
小孩思索片刻:“你不原谅我,会咋样?”
康熙险些被他气晕:“我现在就把你扔河里去。”
“我帮你,阿玛,扔远点。”胤禔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孩深深看他一眼,转而对康熙说:“好吧,好吧,红烧肉给你。”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康熙眼前一黑,脑门一抽一抽的疼:“我下次要是再带你出来,你要去哪儿,我领你去哪儿。”
“我记住啦。”小孩怕自己忘记,回到行宫就叫识字的嬷嬷把这句话记在纸上,回到家就拿给石舜华看。
石舜华:“明年你皇玛法去塞外,我会提醒你的。”
“今年不去了?”弘晏问。
石舜华:“你十一叔说,理藩院接到俄人在边境活动的消息,暂时不清楚俄人想干什么,你皇玛法今年不会再过去了。”
“儿子记得阿玛去年还说,俄皇平定内乱,一旦国内稳定,就会滋扰边境百姓,这也太快了吧。”弘晏很是诧异。
弘晅睁大眼:“额娘,要打仗吗?”
“不大可能。”石舜华道,“咱们有火器,俄人跟咱们打起来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弘晏不解:“那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俄人国内不是铁板一块。”石舜华道,“大多数人不愿意打仗,还有一些人想打仗。是不是想不明白?俄人那边冷,很多地方不能种庄稼,俄人又懒,便想着掠夺别人的。不像咱们大清的百姓,河边地头只要有土的地方,全栽树种菜。”
弘晏皱眉:“好无耻!咱们跟他们签订的《尼布楚合约》还在,他们这是要毁约了?”
“合约和口头约定没区别。”石舜华道,“就像你皇玛法说下次再带弘晅出去的话,他就什么都由着弘晅。即便你皇玛法带他出去,不遵守约定,弘晅,你会怎么做?”
小孩一脸懵懂:“啥意思?额娘。”
“你皇玛法不遵守这个,你会怎么做?”石舜华把纸还给他。
小孩想了想:“我不跟他玩。”
“如果因为这个打你呢?”石舜华又问。
小孩:“我也打他。”
“你打得过吗?”石舜华问,“或者哭给他看,让你皇玛法同情你。”
小孩连连摇头:“我才不要哭。我,我就好好吃饭,天天溜弯,长得高高的,再跟他打。”
“你皇玛法如果不等你长大呢?”石舜华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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