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章(2 / 2)
慢慢地,时日久了,才好一些。
但那也不比从前。
走到大门口了,常凤栖没有走。
林十三拉了锦屏的手,才要送他,他转身对着宝儿又勾了勾手指:“姐姐到我跟前来,我有件事告诉你。”
宝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快步走了过去,停步在他面前:“什么事?”
凤栖看着她的眉峰,嗤笑一声,向前一步几乎贴上她了“你怕我吃了你怎么?我们姐弟还比不过沈江沅那个了?有一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让你早点知道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地念着别人的好,我倒变成坏人了。”
宝儿抬眸,那种不详的预感又重了一些。
这次不等她开口,常凤栖先一步凑近她耳朵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沈家很快会上门去退亲。”
他说得很快,话音一落人已经转身走了,顾宝铮眼皮突突直跳,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但是也知道他说的别问是什么意思。常凤栖嘴是最严,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都不会说。
林锦屏来拉她的手,林十三已经掉头往院里走了,自然也没听见风栖的话。
就只宝儿一个人心不静了。
锦屏让她快点进去陪她玩,林十三在院子里直嚷嚷着要亲自去灶房开火,给宝儿做好吃的,但是宝儿的脑海当中,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说了句我改日再来,掉头就往出跑。
此时周边的巷口炊烟袅袅,已经有人准备晚饭了。
顾宝铮出了巷口,一路疾奔,莫名其妙地干什么说到退婚去了,这不可能,可就算心里否认着,还是忍不住相信了。和沈江沅也才分开不到一天的功夫,怎可能突然就……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寥寥无几,自从订婚以后,沈江沅待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虽不觉刻骨铭心,但是那种被人记挂着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他时时把她的话,把她的人都放在心上。
他让着她,由着她,打心底地宠着她,就连娘亲朝宁也说,世上男人千千万,一个内心对你有愧的人,哪怕爱你三分,也会待你十分好。作为以后漫长人生的伴侣,清醒地看待此人,便已足够。
上一次,上一次沈江沅略带不满地拥着她,他问她是否喜欢他时,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次,其实这样的江沅哥哥,她是喜欢的,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这根直肠子其实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这两天因着沈江沅和表姐的事情胡乱想了想也就放下了,顾宝铮脚步越走越快,在路上她甚至就想好了,一会若能见到沈江沅,就告诉他,说过喜欢她,不要轻易改变,她也喜欢他。
郡王府的门前,什么都没有。
至少表面上看,还是那般平静,这让跑得气喘吁吁的宝儿可算松了口气,都怪凤栖,真是信了他的邪!
她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站下平缓了一口气才信步走进,天寒地冻地,院子里似乎和她离开的时候一个模样,宝儿直接回小楼,她要先确定下表姐,只要她还平静如常,那么就真的可以找凤栖干架去了。
只不过,进了自己的院子,她的脚步一下沉重了起来。
院子里沈江沅给她堆的雪人旁边,多了它的主人。
沈江沅坐在高高的石墩子上面,看着雪人还荡着脚,他今日一反常态穿着朴素,只一身青衫,腰间系着一个青布带子,一个饰物都没有。他踢着脚边的石子,双耳已经冻得通红,很显然是等了她好一会了。
然而,他的目光一直在雪人的脸上,并未察觉到宝儿走进院子。
难得的,宝儿主动叫了他一声:“江沅哥哥!”
他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抬头,一抬眼便是被北风吹红的脸,他皮肤白,鼻尖也红了。
宝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步走了过来:“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多冷。”
若是平常,沈江沅早就嘻嘻笑着拉她过去非要抱一抱了,是了,他平时也爱装可怜,看着她的眼睛里,总是清亮亮的。然而今日没有,沈江沅站直了身体,等着她走近,才是微微欠身,低下了头去。
宝儿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怎么了?”
沈江沅的声音在这个院子里显得很轻很轻:“你一直不在,结果没能等到你回来,我们婚事就解除了,我想亲自对你解释一下,所以一直在等你。”
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脸:“你们家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退婚?”
沈江沅抿唇,只继续说着自己早准备好的话:“我爹娘亲自登的门,信陵君和你娘也同意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如今早些解除婚约,也愿宝儿……愿宝儿妹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连凤栖都有风声了,沈家突然来退婚,而且郡王府还这么轻易就同意了。顾宝铮的脑子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因为什么退婚?我不相信你现在说的话,你不告诉我真相我这就去问我娘,退婚可以,但是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她抬腿就要走,可沈江沅却是急急把她拉住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她的心口上:“是因为我,你不是问我从前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吗?现在我就告诉你,那个人不是别个,就是你姐李清芷,是我糊涂,不清楚我自己的心意,现在旧情难忘,我要送她离开燕京,去温暖的南方一起生活。”
宝儿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一件事可能有千万个真相,但是任何一个她都能去问去查到底,只有这件事她不能。怔怔站在那里,沈江沅只轻飘飘留下了一句明日来接清芷姐姐,说两个人会尽快离开燕京,就匆匆走了。
就像入了定一样,傻宝儿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走到院子门口,沈江沅却是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像有鬼追他一样,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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