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烟波蓝 第33节(1 / 2)
周泊谦风波不动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荡的波纹,他对上周维扬那双坦荡自由的眼,很清很透,有棱有角得像块石头,掩压不住的锋芒,好似时刻会将人划伤。
周维扬对他说:“别太执着。”
第20章 黄昏雪18
出租车开不进胡同, 棠昭就站在车门口等了一会儿。
周维扬是一个人出来的,他面上没什么波澜,穿堂风把面颊吹得白净,一副薄薄的脸色些微沉冷, 他低眸, 像在想着事情。
“他不去吗?”棠昭问他。
周维扬平平地“嗯”了一声。
他习惯了。
周泊谦从小时候就这样, 三请四邀喊他出来都不乐意,周维扬把这种固执理解为尖子生的架子。
棠昭安静地打量他,她没明白为什么他刚刚突然回去想带周泊谦一起去,但看周维扬自己回来,以为他有心事, 于是问他:“那你会不高兴吗?”
周维扬陷入车座里,说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谁乐意跟男的玩儿啊, 身边有妞还不够?”
棠昭浅浅地叹息一声:“我要不是身边没妞, 我也不跟男的玩啊。”
周维扬看着她红润润的脸颊,说:“你早说我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我就不来了。”
而后又道:“刚刚是谁说, 只想和你去?”
棠昭镇定地解释说:“那个是我打错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只能和你去。泊谦哥哥要保研嘛, 我不能影响他学习。”
这个解释倒是天衣无缝, 不过要周维扬相信也挺勉强的。他很想笑:“影响我学习就可以了?”
棠昭:“因为爷爷说……”
她一说爷爷, 后面的话他都不想听了,他凉飕飕地说:“你什么时候能不用这个烂借口。”
棠昭也不想再吭声, 索性沉默了一阵, 绞着手指头,楚楚可怜:“哎, 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来这儿这么久,没人带着我玩……”
她话说一半,脸颊被人掐住。
周维扬打断她的话——“你也知道,我的心在你这儿就是块豆腐。”
棠昭这回真的沉默下来,一双圆碌碌的眼在几秒后露出延迟的羞意。
她脸颊红了些,可能是被他捏过的原因,或者是因为不好意思。
棠昭笑了一笑,手指做了个抓抓的姿势,开玩笑说:“那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捏捏你的豆腐吗?”
他说:“你已经在肆无忌惮了。”
京城的雪在这一场漫长的日光里缓缓消融,肃穆的中轴线恢复一线旧日生机,鼓楼大街的路口,游人穿梭在车流中,庄严的红墙映入她眼帘。
在等候的车厢里,棠昭看着他,讲秘密一般轻缓出声,“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北京。”
周维扬看着她,没有诧异,也没有好奇,只是看着她。
“不过也不讨厌,只是我在离开家之前,从没有想过原来适应另一个生活环境是一件很难的事。
“那天我梦到外婆了,也梦到了爸爸妈妈,我梦到南京的冬天,湿湿凉凉的,我们那儿不怎么下雪,只有雨夹雪。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梦,我们在很冷很冷的家里吃火锅。可是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我就觉得好难过。”
“也许我真的会回家,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你。
“也许我真的没有那么想留在这里上大学,我没有别人那么强烈的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只不过妈妈给我安排了一条路,所以我就顺风顺水地走来了而已。我就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要是发现这条路不那么好走,我可能就打了退堂鼓。”
她说:“如果你那天没有敲开我的门,我现在大概已经和你们说再见了。”
棠昭垂着双目,说完后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仍然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
周维扬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她发现,想要适应一座城市,甚至爱上一座城市,都是很艰难的事。
但是想让它留住你,只需要一点点的温度就够了。
她握着这一点点的温度,声音很轻很柔,就像踩雪时轻微的碎裂声,和他说:“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的心也是一块豆腐。”
豆腐和豆腐,好奇怪的比喻,软软的,虽然容易碎掉,但也干干净净的。
结果周维扬开口便揶揄一句:“敢情你也没那么想当演员啊?”
棠昭挺惭愧的:“嗯……也不是特别不想,但我有点怕吃苦的。”
他继续数落:“你这一点儿信念感也没有,以后在名利场怎么混?”
棠昭面对他犀利过头的问题,哑巴了一瞬。
她说:“我不知道,我也可以安安静静的吧,应该也有安静的演员吧?”
周维扬打量着她神情微妙的变幻,缓缓笑了,用指骨点了点她的鼻梁:“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你还有我呢。”
她居然问:“你?你……有什么用啊?”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用,但我能给你兜个底,行不行?”他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得担一部分责任,将来你大红大紫有我一份功劳,要是有人欺负你呢,你就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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