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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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顶上的纹路万年不变, 斐玉尘盯着那花样眼睛眨也不眨。

许久以后,眼里的花纹从清晰转为模糊,又从模糊渐渐清晰,神游许久的意识终于归拢,斐玉尘动了动裹在被窝里的双手。

身体许久没被支配过, 抬个手都困难,只能先曲个关节,缓慢地适应现下处境。

手指能动了以后, 斐玉尘尝试着挪了挪手臂。

被褥被轻微动作掀起一角,趴在边上的清远睫毛轻颤,醒了。

他先是下意识伸手将被子压好,清醒了一些后才抬头去看斐玉尘。

四目相对, 清远高兴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师师兄,你醒啦。

斐玉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同他道:把我扶起来。

闻言清远弯下身, 小心地将斐玉尘托起靠在床头, 轻声询问:我给你倒杯水?

嗓子不算干哑, 但接下来还得问题,于是斐玉尘点了点头。

待喝了两杯温水以后, 身体比醒来那会舒服了许多,连酸痛感都缓和不少。

斐玉尘咳了咳,清理了下嗓子后开口问:我睡了多久了。

清远乖巧应:半年多。

斐玉尘点了点头,又问:师尊呢?

按理来说,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怎么都该是君墨白才对。

斐玉尘四处看了看, 最后将目光定在清远脸上。

清远敛眸躲开了斐玉尘的视线,生硬地扯开话题道:师兄睡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心中咯噔一下,斐玉尘抬手抓住清远落在被褥上的衣袖紧张道:师尊呢?

闭眼前君墨白本就身受重伤,灵力散了个七七八八,为了解开禁锢术,燃烧了神魂,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看清远这神色,大概是

斐玉尘不敢深想,只紧紧拽着清远的衣袖,哆嗦着嘴唇压着喉管里的干涩又问一遍:师尊人呢?

拽着衣袖的指节用力得发了白,斐玉尘没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清远抬手拍了拍斐玉尘的后背,安抚他。尽量挑些好话同他说:师尊前段时间去丹灵州取圣果,同十大恶兽斗了七天七夜,最后磨死恶兽将圣果带了回来。旧伤加新伤,还不肯好好休息。于前两天被震怒的大师伯提回了院子。

闻言,斐玉尘敛眸久久不出声。

清远担忧地叫道:师兄。

圣果?

丹灵州?

十大恶兽?

三个疑问接连抛出,话到后面基本是夹着嗓子挤出,清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怎么了?

斐玉尘抬眸看向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没有理由。

按照目前事态变化,清远没有理由需要圣果,君墨白也没理由去丹灵州。

但他就是去了,去了七天七夜,取回了圣果,也带回了一身伤。

清远喉结上下滚了滚,斟酌了会用词后开口道:师尊抱你回来的时候,你两全身都是血。把大家吓了一跳,后来师伯们请医仙给你诊治,帖子送出一个月后医仙才提着药箱爬上了山门。清远观察着斐玉尘神色,见他没有太激动,于是接着道:诊治结果就是没有圣果你醒不来,师尊听了诊断后立刻就要动身前往丹灵州。师尊自己都一身的伤,大师伯自然不肯,天天蹲在门口防师尊。月前,师尊修为恢复了七七八八,大师伯一个不注意,让师尊跑了。

说罢舔了舔唇角,又补一句:师尊叮嘱说若是师兄你醒了,让我们不要把这事告诉你。所以我

清远这孩子被养得实诚了些,先前和斐玉尘联手骗天道这事,还是斐玉尘在识海内一点一点教他的。

如今让他来照看斐玉尘,哪里能瞒得过,才开口就被斐玉尘发现不对,问了个七七八八。

话说到后头清远脑袋就越往下垂,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后来都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他嘟囔着将话说完,接着抬起头看了斐玉尘一眼,又很快低了回去。

只扯着被褥一角,轻声道:师兄你刚醒,不能想太多。师尊那边有师伯和医仙在,肯定没事的。

话说到后头,十分心虚。

君墨白回来那日,就是医仙也都频频摇头,若非他强撑着一口气,估计早就不行了。

但这话清远不敢和斐玉尘说,生怕斐玉尘一个激动直接晕死过去,即便斐玉尘接受良好,肯定也会下床去寻君墨白。

不论是哪种反应,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于是清远努力挤出一丝笑,抬头冲斐玉尘道:师兄不必太担心,等过几天你身子好了,我们再去师伯那找师尊。

斐玉尘盯着清远,眼里神色莫名,也不知信了几分。

清远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斐玉尘不愿意,现在就要去找君墨白,那可就难办了。

好在斐玉尘看了好一会以后,松口道:也好,麻烦师弟给我弄点吃的,躺太久,有点饿了。

清远单纯,只当斐玉尘躺太久真饿了,遂抬手拍了拍胸脯应:师兄等着。

等清远出了院子,斐玉尘拿过床边的衣袍,掀开被褥随意一套,转身出了房间。

许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夜里的冷风带着花草清香席卷过鼻尖。

天上一轮弯月将远方照亮,斐玉尘紧了紧身上的薄衣,脚点飞叶往楚之秋院子掠去。

太久没有掌控身体,短短两峰的距离就让斐玉尘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抬眼往楚之秋院子看去。

楚之秋喜高木,他所在的峰头种了不少梧桐树,白日里看着郁郁葱葱,到了夜里,月光被梧桐叶挡住,瞧着倒是有几分森然。

屋里灯光的亮光透过层层梧桐叶,落入斐玉尘眼中。

方才来的时候心急火燎,这会只隔了几株梧桐树反倒有些怯懦。

心底像是有片羽毛在轻轻刮搜着,刺激着斐玉尘敏感的内心。

隔着梧桐叶,隔着一堵墙,斐玉尘抬手覆在心口处问自己:能去吗?

能去吗?

他站在梧桐树下,敛眸沉思。

夜风吹过树稍,发出沙沙声响,皎洁的月光以刁钻的角度穿过梧桐叶落在斐玉尘微抬起的手背上。

月华凉如水。

斐玉尘回过神,坚定地抬步走了过去。

他穿过两旁长着野草的大道,细软布料擦过花草,晚间露水将他衣摆打湿。

他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百米不到的路,硬生生走了许久,走得那样慢,那样坚定。

他挟着一腔热意,满满思念,带着冬日冷风,夜间露水和天上弯月洒下的清冷光辉,怀抱千万情绪去见他的心上人。

推门时传出的声响将屋里人惊动,楚之秋回过身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楚之秋愣了愣,随后眼底蔓上重重喜意。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抬手拍了拍斐玉尘肩膀,只字未说走了出去。

屋里点着君墨白最喜欢的熏香,闻起来十分淡雅。

是久违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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