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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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门上挂着个可翻转门牌,一面写着Lori休息中,另一面则是哦天哪别打扰这个疯子。

乔稚欢不自觉漾起个笑容,虽然他完全不认识Lori,但从这些小细节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

里面有些昏暗。

阿莉捷提醒着,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她迅速走向窗边,利落拉开落地丝绒窗帘,整间屋子瞬间被点亮。

墙面做成灰色,密密麻麻挂满画,每一张都有手写标签注释,有几幅还小心放在玻璃展示架中,整个房间与其说像画室,不如说是个展示的画廊。

这些都是Lori的画么?乔稚欢问。

有的画家爱画景,有的则爱画专注画人,还有些偏爱神话,但Lori看起来什么都画,有整幅特写一只拈着玫瑰的手的,有海边穿红裙子的人,还有高楼里形色各异的人,第一眼很难总结他的偏向是什么。

阿莉捷目光温和,望向玻璃展架中的画,正巧是那张拈着玫瑰的手:Lori画的,基本都是她。

乔稚欢轻轻一怔,他重新看过那些画。

那只手只是随意地拈着玫瑰,手形却极度漂亮,应是一名女性的手。

高楼上,所有人都灰蒙蒙的,往来匆匆,但七楼窗口的姑娘却不紧不慢,只托腮望向远方。

树下枝叶凌乱,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一旁的小水洼中映出位姑娘的身影,她像是高高跃起,身体姿态极其优美。

海边水天一色,只留下一抹亮色,那是海边的姑娘,也是画家眼中唯一的风景。

所有的画,看似囊括整个花花世界,横跨春夏秋冬,但其实定格的中心从来只有一个人,叶辞柯的妈妈,叶辛夷。

Lori一定很爱她。

我想应该是吧。阿莉捷缓缓抚过画框,其实一开始,我和马修,我们都相当不理解的。他去巴黎看了出舞剧,忽然兴冲冲地回家,和我说妈妈我遇见了自己的缪斯,透过她,我能看到一整个世界。他称她为小火花。

阿莉捷沿着画幅渐渐往里走:我和马修不懂画,Lori说的这些我们都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他原本就是个爱自由,又浪漫的小伙子,直到他开始追那位姑娘的公演,不断地和她写信,你说Lori多么笨蛋,她根本不认识他,更看不懂法语。

阿莉捷在一个透明展柜前停下,展柜里叠放着很长一摞书信,几乎有数十本书加起来的厚度。

乔稚欢眼瞳略微睁大:这该不会是Lori写过的信吧。

这数量也太惊人了。

Oui。阿莉捷肯定他的猜想,有次巡演,还是在巴黎,叶辛夷表演完,忽然在掌声中跳下舞台,在汹涌的人群中抓住了Lori他说那是他一辈子最美妙的回忆,他的小火花冲他笑着,竭力憋出句法语,问他今天的信能不能亲手递给我?

她带他去后台,当着他的面,一次性拿出了所有的信,从第一封到最新的一封,排列地整整齐齐,收进一个方盒子里。Lori说,他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娶这位姑娘。

乔稚欢听得入神,好像跟着Lori一起,追遍叶辛夷的所有公演,又从她身上迸发源源不断的创作热情,从她拓展成世界。

他没奢望过会得到回应,甚至没想过会被叶辛夷注意到,直到那天谢幕,他的火花奔他而来。

这太浪漫了。乔稚欢感叹道。

可不是。阿莉捷幽默地挑挑眉,马修追我就简单太多了,我能邀您跳支舞么?我说Oui就这么在一起了。

简单也挺好。

是啊。阿莉捷肯定着,声音轻的像叹息,Lori带她过来的时候,我完全不理解,Lori是安静的湖,她就是热烈的火,我的老天,他们完全不一样,甚至连语言都相互听不懂,但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她来了第三天吧,马修忽然不再反对了,他带我去看他俩约会,那时候后面花园里有个很大的秋千,Lori就躺在她的腿上,两人连话都说得不流畅,但却都在笑。

那时候我也明白了,他们是合适的。阿莉捷说。

有这样相爱的父母,生长在这样童话一样的地方,难怪小时候的叶辞柯,又甜又爱笑。

可惜Lori阿莉捷声音哽住,乔稚欢立即安抚般拍上她的肩,我没事,Chouquette。不过是上帝太爱他了而已。

我担心的是 clair。阿莉捷摇头,Lori走后,他自己又生病,紧接着辛夷也不再跳舞,亲爱的,你看过《Limbo》么?

谈到舞剧,乔稚欢眼神发光:叶老师的舞剧,地狱边缘的主题,很震撼,业内评价也很不错。

谁知阿莉捷掩脸,眼圈忽然红了。

乔稚欢急忙问道:怎么了?受到赞赏不是好事么?

我知道《Limbo》很好,我们镇上还有人特意跑去日内瓦看,也知道他们赞美辞柯是天才,可别人看《Limbo》是震撼,我只是看了些剧照,就很害怕,无比害怕。

阿莉捷抓住乔稚欢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手心也全是冷汗:我的小泡芙,看到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乔稚欢一时失语。

他自以为很了解叶辞柯,却从来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原来他和其他看客没什么两样,所谓的了解,不过也是浮于表面。

但不要紧,他还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好好了解叶辞柯。

Chouquette,你不要难过。阿莉捷换上慈祥的笑容,他现在好了很多。前一阵子,他托别人给我传来了一张画。

阿莉捷起身,带着乔稚欢走到最末端的展柜,里面大大小小,全是叶辞柯小时候的照片,乔稚欢的目光游移一圈,被放在展柜最前方的画吸引。

这张画的笔触细腻温柔的多,简直像个浅紫色的梦境。

画面主体是抱膝沉睡的神明,透明翅翼温柔敛起,遮住光洁漂亮的躯体,浅浅地散着辉光。

这是在灯塔的那天,日出时叶辞柯完成的画。

虽然没有挑明说,但叶辞柯和他都心知肚明,这画上是他。

阿莉捷慈爱地笑了:Lori离开后,他就没有画过这么光辉灿烂的画。

当时我就知道,他也遇上了自己的小火花。

好像心房被人忽然攥紧,乔稚欢觉得自己的侧颊缓缓烧了起来。

叶辞柯居然那么早就把画传给了阿莉捷。

他现在只庆幸,好在叶辞柯发的是画,画和真人有出入,也许阿莉捷和马修看不出来画上就是他。

后来,马修给我看了这张照片,我就知道,画上应该是你了。

瞬间,好像全身的血液全都沸腾,直往上冲,冲得乔稚欢头昏气短,心脏更是疯狂跳个不停。

阿莉捷知道。

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的关系。

这几天阿莉捷那些温柔的特殊待遇,忽然全部有了指向。

阿莉捷将保存的照片翻出来,正是第一次公演结束时,叶辞柯眉眼含笑,将他举起来,又轻又快地转了一圈的瞬间。

照片拍得异常清晰,可以说是明晃晃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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