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1 / 2)
满江雪伸手拨了拨烟雾,声音淡淡的:你是掌门,你决定罢。
谢宜君说:这是什么话?找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你多少也说说你的想法?
满江雪摸出帕子细细擦着匕首,头也不抬地说:我也相信师姐没死,可她既然十年都不回来与我们相认,必是有什么隐情,何况当初她能抛下还是婴儿的尹秋而去,如今也不见得就会为了她重新露面。
谢宜君沉吟片刻,说:话虽如此,可曼冬当年一心盼的都是成婚生子,她不想当剑客,只想当一个好母亲,或许当年如意门事变她一时难以接受,愤而离去,可十年都过去了,再大的恨意也该沉淀了些,什么家仇都不如亲生骨肉重要,她难道就不想瞧瞧她的孩儿长什么模样?
满江雪说:师姐怎么想,我猜不着,倒是你,一门心思想将她找回来,即便她真回来了又能如何?
谢宜君微微愣住,叹息道:当年师父想传位于她,甚至临终前也念念不忘她的踪迹,我虽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曼冬心存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若非如意门出事,我当不上这掌门,她若能回来,我自当退位让贤,这也是师父的心愿。
师姐不是当掌门的料,满江雪说,我也不是,这位子只有你能胜任。
说完这话,两人便一同沉默下来。
许久,谢宜君才又说道:不论如何,消息还是得放出去,毕竟有个紫薇教在外头虎视眈眈,我们不能毫无对策,芝兰!
听闻呼唤,叶芝兰立即现身于殿门口。
吩咐弟子们,将尹秋回到宫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谢宜君朗声说。
是,师父。叶芝兰领命。
等等,谢宜君又道,就说尹秋病重,性命垂危,望广大名医来我云华治病救人,即刻去办,越快越好。
叶芝兰目露讶异之色,但也没多问,欠身行了礼,便领着一队弟子行下了阶去。
唯一的骨肉就要病死了,谢宜君负手而立,沉声道,曼冬若真活着,我就不信她能狠得下心不闻不问。
她此举,是要逼沈曼冬现身。
这样一来,只怕紫薇教那边也不会安生了。满江雪说。
有本事就来云华宫抢人,谢宜君笑得轻蔑,南宫悯到底要找什么,这事交给你,去查清楚。
那闻询而来的名医们你打算如何应对?满江雪问。
找个得病的丫头来便是,谢宜君说,见过尹秋的人不多,我说谁是谁就是。
满江雪将匕首挂回腰间,起身道:好。
第17章
窗沿积了点薄雪,霜香里掺杂着冷梅的味道,尹秋伸手摸了点雪下来,趁夫子转过背去时,偷偷将指腹盖在了酸痛的眼皮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消解了一些不适,但那点雪很快就融化了,难忍的酸涩很快又卷土重来,尹秋眼皮发烫,连带着脑子也有些发热,她昏昏沉沉的听着夫子的声音,攥着笔杆子的手略有些吃力。
学堂有好些个课室,尹秋这处都是同她一样入学迟,还认不得几个字的弟子,年龄参差不齐,十七八岁的有,六七岁的也不少,早上夫子考了尹秋和傅湘的功底,发觉傅湘是读过一些书的,便将她送去了另一个课室念学。
这里的同窗比尹秋来得要早,都已熟悉过了,放了学,便都成群结队地去饭堂吃饭,尹秋生性内敛害羞,还不知怎么与他们相熟,只得落了单,一个人行在最后。
尹秋!傅湘站在饭堂外的走廊上,冲尹秋招手。
来了。尹秋一边应一边跑过去。
好冷啊,两人碰了头,傅湘便拉着尹秋的手问,你学得怎么样?
还行,尹秋说,你呢?
傅湘笑:都是以前学过的,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记得来问我啊,我教你!
尹秋回了她一个笑,两人排着队领了饭食,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席间不断有人来同傅湘打招呼,傅湘也趁机将尹秋介绍给他们认识,一来二往的,整个饭堂倒显得她们这处最热闹。
你交了好多新朋友。尹秋有些羡慕地说。
来都来了,自然要和同窗们打好交道不是,傅湘夹了几筷子肉给尹秋,说,你眼睛怎么这么肿啊,没睡好么?
尹秋垂下头,说:嗯,没睡好。
我也差不多,傅湘说,我认床得很,以前在家里睡的都是软榻,这里的床都硬邦邦的,硌死我了。
傅湘虽自小便被傅岑送去了外地,但也一直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吃穿用度自是贫苦人家比不了的,尹秋过惯了苦日子,有张床睡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她当然不会在起居方面感到不适应。
你不想你的家人吗?尹秋问。
都死光了,想也没用啊。傅湘表现得随性。
那你以前住在哪儿?尹秋又问。
一个郡县,很远的,傅湘说,某天夜里发了洪水,一夜之间把整个儿村子都给淹了,也算我命大,那天晚上我不在村里,头一天就跟着奶娘去了县城,后来官府拦着不让回去,我和奶娘也走散了,再后来又想起我在金淮城还有个亲爹,这才一路要着饭回来的。
她话说得平平淡淡,如同是在讲述旁人的经历,尹秋却很能感同身受,说:你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罢?
傅湘喝了口汤,含糊不清地说:也还好啦,我从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没几天就习惯了,就是和奶娘走散的时候,我哭了一次,后来就没有哭过了。
午时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吃过饭多数弟子们都会回房小睡片刻,尹秋和傅湘昨夜都睡得不踏实,便也回房打算养养精神,时辰一到,两人便都被院中的弟子们吵醒,跟着去了练武场。
读书不在一处,习武倒是在一处的,傅湘和尹秋并排站在人群中,跟着前方的师兄师姐们学着热身,扎马步。
她们还没有半点根基,入门要先从锻炼体魄开始,第一堂课便是扎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马步,期间不少弟子都坚持不下来,没扎多久就直喊腿酸,教导的师姐过来挨个儿抽上一鞭子,再是忍不得也只能咬牙接着忍了。
万幸今日的雪是停了,风也不算大,但一眼看去,整个练武场的新弟子们都是满头大汗,后背透湿,个个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发白,神情痛苦,却又怕挨鞭子而不敢乱动。
少顷,钟声响起,内场先入门的弟子们一窝蜂涌出来,都盯着新弟子们看新鲜,笑得响亮。
跟看猴似的,有什么好笑。傅湘咬牙切齿地嘀咕。
尹秋两腿发抖,眼前已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只有一片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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