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1 / 2)
那双眼睛里透着浸人的寒光,像日光下的刀子,明晃晃地展示着逼人的气势。
呦,段宁将手里的珠帘朝脑后一抛,在段老爷惊愕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行了出去,今儿个是什么黄道吉日不成,这么多小郎君上门找我提亲来了?
段老爷嘴里的茶水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
孽障!前厅是男子谈话之地,你这未出阁的小姐出来做什么!
我在大街上纵马驰骋的时候您可没拦过,段宁冷哼一声,迎着孟璟的眼神走到她跟前,一脚踩上矮几,捏着马鞭道,听说你要来寻我麻烦,怎么个寻法?
孟璟搁了茶盏,神态自若地盯着段宁,说:找不找麻烦,得看你们段家肯不肯合作。
段宁嗤笑:衙门扣了谁?
孟璟说:尹秋。
尹秋?段宁眉头一皱,回首看向段老爷,怎么扣了她?跟您说过么,云华宫有个救命恩人来的。
先管管你自己罢!段老爷神情不善,俯视厅内众人道,你们云华宫照看不周,致使那些难民中毒身亡,这事儿与我们段家没什么干系,你们若想救人,自个儿去敲府衙门前的鼓,来我们段家算怎么回事!
孟璟说:人要救,案子也要查,晚生来此并非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查案。
段老爷看这小子不顺眼,冷道:查案就去府衙!听不懂人话么!
孟璟捏着帕子轻咳两声,说:令嫒不日前当众说过要给难民们下泻药的话,没两日那些难民就出了事,有云华弟子及一干百姓作证,于情于理,段小姐都该去府衙走一遭,配合调查。
于什么情,又于哪门子理?段老爷说,我听闻你们将难民送进医馆,却不拿解药给人解毒,这才叫他们都死在了里头,真要说什么于情于理,那也是你们云华宫失了职!
说得好,孟璟直起身来,仰首看向堂上的段老爷,我们云华宫在姚定城设有驿站已久,弟子们对城内的情况也十分了解,来路上我已问过了,那雅先生不通医理,却能开那么大一间医馆,正是因为背后有段家的财力支持,难民的死,我们云华宫的确难辞其咎,但那正雅堂的大夫胡乱开药,不与难民解毒,是听了谁的话?雅先生又是谁的手下?这一层一层分析下来,段老爷,晚生话说得明白,您心中也该有个数。
段老爷脸色铁青,拇指上的扳指捏得咔咔作响。
雅先生是我家请来坐镇正雅堂的,那医馆真正的老板也诚然是我们段家,段宁晃着手里的马鞭,收回了矮几上的腿,可他治不治病,与我们段家何干?他医死了人,你们直接拿他不就得了?揪着我们段家不放是几个意思?
孟璟瞟了她一眼,脸上终于泛起了点笑意,道:我方才说了,除了查案,还为了救人么。
段宁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见她居然当众承认正雅堂与段家的关系,段老爷气血上涌,破口大骂:孽障孽障!给我滚下去!
段宁说:您骂我作甚?人家都抓着我的话柄要来找我麻烦了,医死人的是那雅先生啊,让他们捉人去官府么!您跟这儿打什么太极呢?
孽障!段老爷取了茶盏就往段宁身上丢,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还不快闭嘴!
段宁闪身一避,脸一垮:好嘛!为了个外人不要我了,那我坐牢去!
段老爷颤抖着手,指着她:你这个
闲话少说,做个决定罢,孟璟没有耐心看这父女俩吵嘴,面无表情道,是要保那雅先生,还是要保令嫒?
段老爷目光如炬,看了孟璟许久,末了才冷笑一声:好个厉害的小子!他转着手上的扳指,目不斜视道,来啊,去府衙走一遭,叫他们把牢里那个放了!
见状,段宁忍不住嘟囔起来:早说么浪费时间!
你给我滚回房去面壁思过!段老爷勃然大怒,丢人现眼的东西!
目的达成,孟璟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她拭了把脖间的冷汗,不卑不亢道:既如此,那我等也未听见段小姐当日说过什么,段老爷,今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她说罢,俯身作了一礼,即刻率领弟子们行出堂去。
段宁眼珠子转了几转,瞄了一眼火冒三丈的老爹,脚底抹油似地也跟着跑了出去。
你去做什么!段老爷大喝,给我滚回来!
段宁充耳不闻,眨眼就没了踪影。
堂子里点了数盏明灯,照得亮堂,宛如白昼,满江雪坐在木椅上,拿匕首挑着灯芯,淡漠无波的眸中映着那簇跳动的火苗。
外间的难民尸首已收殓得差不多了,冬日天冷,一时半刻倒是坏不了,都拿白布盖着,摆在那雪地里。
弟子们来来去去,动静不小,可堂内的大夫和药童们却是噤若寒蝉,头埋得很低,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大堂正中央,站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说说罢。满江雪不看任何人,挑着灯芯的神态异常专注,她把那匕首亮出了全貌,泛着冷冰冰的银芒,不住地闪着屋内众人的眼。
堂外雨雪纷飞,鬼天气怪得很,雅先生看着那外头,不知道落下来的究竟是雪还是雨,他没有边际地想,既然下了雪,又哪来的雨?可那水一般滴下来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
房檐忽然飞落下来两名官差,手里拖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天已经黑了,借着屋内的烛光,雅先生抹了把昏花的老眼,看清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白日里才使唤过的一名大夫。
这厮捱不住打,自个儿抹了脖子,官差立在门外,冲满江雪说,你们这处还没审完?
满江雪头也不回地道:审着呢。
那官差瞧着脸色骤变的雅先生,咧嘴笑了起来:你们云华宫都是大善人,忙成这样还肯帮忙提审,在下先道声谢,不过这半天了都不见人开口,依我看,就照我们府衙的办事作风来,拖下去打一顿比什么都便利,再硬的嘴我也能给他撬开,如何?
满江雪顺势说:那先生自己选罢,是想让这位大人审你,还是我来审你。
雅先生当即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满江雪却侧目看向了他身边的人: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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