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5)(2 / 2)
温朝雨把手帕叠好揣进怀里,说:我买的,我现在腰缠万贯,有的是钱。你若是哪天在云华宫待不下去了,尽管来投奔我,我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季晚疏本想回她一句季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把钱财视为粪土,但想想还是作罢,没提这茬,转而又问道:你哪来的钱?
温朝雨说:南宫悯给的,我现在已经不是紫薇教的人了,给她卖了那么多年的命,一盒金子就打发了我,她还赚了。
她肯放你走?季晚疏眉头微皱,别是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有没有阴谋我倒是不知,反正我已经脱离了紫薇教,温朝雨笑吟吟道,你以后得了空,可以常来此处看我,我也没别的事要做,只要你来我就在。
只要你来我就在。
这句话温朝雨说得很随意,但听在季晚疏耳里却像是得到了一个承诺,她为着这话悄悄地欢喜,没有轻易表露出来。
上元节当日举办登位大礼,季晚疏坐姿端正,执杯的手修长美观,你要去么?
温朝雨说:你希望我去么?
季晚疏用指尖摩挲着杯沿,轻轻嗯了一声。
以什么身份去?对比起季晚疏,温朝雨的坐姿则显得有几分不羁。她支着长腿,左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晃着茶杯转啊转。她那杯子里没有茶,装的是酒,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季晚疏面前这么放松过了。
季晚疏想了一想,略有些不自然地答道:什么身份都可以,宫里没人会怠慢你,至少你仍旧仍旧是我的师父。
温朝雨笑了起来,却是未置可否:那你爹娘呢?这么隆重的场合,他们该是也要到场庆贺。
季晚疏得了这话,顿时不吭声了。
事实上前几日她就给锦城送了信,告知了季氏夫妇这件事,但他们两人会不会来,季晚疏现在也还不确定。自家女儿成了江湖第一大派的少掌门,这是给季家长脸的好事,季晚疏本不欲叫他们到场,怕他们受不住车马颠簸,但云华宫这些年得了季家不少财力方面的资助,是谢宜君主动提起,季晚疏才动笔写了信。
你可以当他们不存在,季晚疏斟酌着说,也没必要碰面。
温朝雨安静了一下,没有很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道:届时再说罢,来,我领你转一转。
两人起了身,一前一后地行出了凉亭,在满院桃红绿枝当中闲庭信步地转悠起来。这宅子不算大,但胜在布局巧妙,错落有致,清雅得简直不像是温朝雨能住的地方。
季晚疏跟在温朝雨侧后方,静静地看着她在前头喋喋不休,一路上都在与她介绍这宅院哪儿是哪儿,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季晚疏不觉得她吵,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时刻,她好像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温朝雨从前也是这般带着她在宫里闲逛,季晚疏总是跟着她,听她头也不回地谈天说地,扯东扯西。
那时候的季晚疏总是偷偷把脚踮起来,她想和师父一样高,想知道师父眼里看到的风景是不是和她看到的不同,所以她时常走着走着就飞上房檐,把温朝雨一个人扔在下头,然后听着温朝雨扯着嗓子跟她说话,再表面嫌弃内心却欢喜地与她隔着一段高度并肩同行。而今她终于不用再踮脚了,她甚至能比师父看得更高更远。
并且她还能张开双臂,就把师父轻轻松松地拥进怀里。
两个人停在了树荫底下,一侧的池子里哗啦啦地淌着流水,竹筒轻敲着光滑的岩石,温朝雨颊边落了一绺黑发,那不是她的。她能听见季晚疏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那些温暖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耳垂上,让温朝雨禁不住打了个颤。
还会走吗?季晚疏从背后伏在她肩头,轻言细语地问。
大概是不会走了,光线被枝叶遮蔽,温朝雨伸出一只手,捧着穹顶泄落下来的光,置了宅子,就把这里当成家罢,我总算也有个安定的住所了。
季晚疏把她抱得很紧,闻言回道:这里很好。
你喜不喜欢?温朝雨侧首看着她,眉目含笑,你要是不喜欢,趁着时日尚早,我们再去挑一个你中意的宅子。
季晚疏说:喜欢的,她浅浅笑了一下,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她很少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温朝雨也几乎从来没有在她嘴里听到过这样的情话,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动容。温朝雨说:那我要是住狗窝,你也喜欢狗窝?
季晚疏点头。
温朝雨迎着她清澈干净的目光,在季晚疏的臂弯里转过了身,与她面对面对视起来。温朝雨唤道:晚疏。
季晚疏应了一声。
你要叫我什么?温朝雨抬高了手,环住了季晚疏的脖子,你从小就没大没小,老是直呼我的名字,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得改个称呼?
季晚疏稍显茫然,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斑驳的光点落在她脸上,像铺了一层闪烁的星光,那张素来冷淡又疏无笑意的面庞在此刻变得生动起来,季晚疏在温朝雨跟前摒弃了过去这些年所有的故作冷漠,她在宫里的气势和大弟子的派头也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她还年轻,但这份年轻总因着她的外在会让人记不起来,温朝雨看着她,觉得晚疏既像是长大了,又像是还没有。
彼此拥抱,互相依偎,暧昧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之间。季晚疏闻到温朝雨发间的清香,她被那香味影响了思绪,不太能集中得了注意力,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称呼,可每一种都是让她极为难以启齿的。
季晚疏只得老实道:我不知道。
温朝雨却没有追问下去,她另开了个话题,问道:你以后还凶不凶我?
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对温朝雨的态度,季晚疏追悔莫及,眼神不由地躲闪起来:不凶了。
温朝雨又问:那你以后还跟不跟我动手?
季晚疏别过脸,回道:不会了。
温朝雨接着问:那你听不听我的话?
季晚疏飞快看了她一眼,说:听。
很好,温朝雨甚为满意,那我让你从今往后管我叫师父,你叫是不叫?
季晚疏面露抗拒,难为情道:我叫不出口
你试试,温朝雨怂恿她,一晃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正式地叫过我一声师父,天底下哪个师父这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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