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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桌发出摇摇晃晃的吱呀声,先是桌腿在地面上缓缓摩擦再是桌上水瓶的跌宕水声,盖过了唇齿交缠的亲吻声。

贺山亭陷在了一片柔软里,将宋醉翻了个面继续亲,这个姿势可以看清少年每分每毫的表情。

同往日不同的是宋醉鼓起勇气望着他,明明在干最肮脏的事,少年的眼神虔诚得他像是神明。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少年的眼神依然亮晶晶的,贺山亭在这方面习惯占据主动,但望着少年的眼神他晃神了,他第一次秒速缴械,正在这时方助理的消息发了过来他摁灭了屏幕。

方助理联系不上贺山亭,只能整理文件明早送过去,他不禁只能感叹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老板居然安安分分住在小房子里,谁能想到当初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际。

方助理下楼拿夜宵,在公司门口碰上了胡子拉碴的郑总,显然这段时间奔波不少,完全不是他印象里谈笑风生的郑总。

据他所知TC下月进入破产清算,郑总的努力只是让集团倒台得没那么快而已。

他望着郑总不禁叹了口气:早知当初何必如此。

说起来TC和贺氏没太大的矛盾,想吞下贺氏无非是利益作怪,贪心的人总没什么好下场。

郑总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方助理看郑总的神色奇怪,不过也没放心上,拿了外卖去办公室整理今年的文档。

文档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多的是下面发来的方案资料,早已过了保密期,但有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不是在楼下撞上了郑总,他可能会对这份陈年资料感兴趣,但看到白氏翻开了资料。

TC和贺氏结仇还是因为白家,泰国案是陈明拉起的项目,当时贺山亭为了压制陈明没透露白家破产的消息,以至于TC在泰国案里损失惨重。

白家说来也是唏嘘,虽说移民海外错过了华国经济发展的飞速时期,但家底在海外扎根绰绰有余,料不到投资失败赔上所有家产。

方助理边想边翻开文件,谁知看到这个令白家破产的项目是贺山亭名下关联公司牵头的,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郑总对贺氏怨念这么大了。

郑总能查到的东西肯定比他多,在郑总看来贺山亭肯定是故意挖坑让他往下跳,他忽然就理解郑总了,这听了谁能不上火。

方助理现在的心情就是复杂十分复杂,他刚刚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郑总利欲熏心,没想到幕后黑手是他被当作受害人的老板。

他想不通为什么贺山亭要对付白家,白家和贺氏没什么往来自然谈不上有过节,要不是白家破产了白问秋也不至于回来找许宁。

方助理不得不感叹种种巧合,如果白问秋没有回来宋醉可能不会分手,他的眼神轻飘飘落到方案执行的日期上。

今年的春分。

看清日期后方助理后背渗出冷汗,因为他记得那天许宁难得带腼腆的少年参加宴会,贺山亭站在高处敛眸望了良久。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天方助理没察觉出什么问题,向来倨傲的贺山亭甚至对许宁开口评价了句那个小男友看着便是要人照看的。

看起来就是个关爱侄子的好叔叔,许宁为此受宠若惊。

宴会结束后没多久白家破产白问秋回国,因为贺山亭的提醒许宁担心宋醉无人照顾,只能把宋醉送到了贺家。

但实际上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呢?大不了在外面买套房子请佣人,何况他不觉得宋醉是那么娇气的人。

方助理想到宋醉搬去贺家后,他每次为少年说话贺山亭都会冷淡应下,贺山亭真的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郑总嘴皮子说烂了就差跪下来了他老板看也不看一眼,他不觉得贺山亭好说话。

那个时候贺山亭在想什么呢?方助理猜不到他老板的心思,仿佛是格外耐心观察,之后扮成无害的模样接近,最后叼住心仪的猎物带回家。

而在其他人看来是贺山亭好心抱走了潦倒无助的少年。

方助理的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以为的种种巧合不过是贺山亭的步步为营,结局从许久前远远的一瞥已经注定。

宋醉不知道方助理心里的翻江倒海,翌日他腰酸背痛从床上醒来,腰上还被男人的手紧紧箍着。

作息雷打不动的他准备下床看书,转头望见贺山亭毫无瑕疵的脸,有那么两秒突然理解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正在这个时候杨老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平时两人都是邮件联系,宋醉心里浮出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杨老先生严厉批评:上周交的读书报告我看了,完全没以前用心。

宋醉没有反驳。

之前是因为贺山亭的病情耽搁,现在他看了看环住他腰的手,现在还是因为贺山亭耽搁。

杨老先生语气越发严厉:你看书不是为了我而看,我也不会逼你看书,好好想想学物理是为了什么吧。

宋醉依然沉默。

如果说上一个问题是无法反驳,他没有给自己找借口的习惯,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但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

宋醉学物理的目的很功利,他沉浸在物理里可以不用去管冷冰冰现实,和玩游戏没什么区别,很难归结到具体原因。

杨老先生失望挂了电话。

宋醉握着手机垂下眼,他知道杨老先生对他寄予众望,除了杨老先生应该没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了,全在赞叹他在物理上的天赋。

杨老先生的话让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要学物理,如果是为了挣钱没有比物理更不挣钱的学科了,如果是为了隔绝现实,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大可以选择一门前景光明的专业,而不是和物理大厦上空两块儿乌云较劲。

现代物理前路是看不见的迷雾,他可能穷尽自己的一辈子,也只能堪堪触摸到乌云底端,这并不是件投资回报相称的事,按道理他这样的人就该在金钱堆里打滚,偏偏想要不自量力拨云见雾。

大概是从他在讲台下听老邓讲球状闪电,又或许是当初贺山亭对他说适合读书,他从六便士里看见了月亮。

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能完全沉浸,想到这儿他拨通了杨老先生的电话:因为我喜欢物理。

杨老先生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好好学。

宋醉挂了电话预备下床看书,但有只懒洋洋的大猫缠着他不放,他按了按太阳穴说:你手从我屁股上放下去。

太累了不放。

宋醉不由得一滞,昨天半点看不出这人有哪里累,察觉到身后有抬头的迹象,他磨了磨牙开口:那以后两天一次。

贺山亭慢条斯理改口。

为了宝贝儿累也值得。

谢谢我不需要。

爽完就不认账了。贺山亭在他后面一顶开口,昨天是谁抬起来让我进去的?是谁嫌我慢让我快点儿的?

宋醉闻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天比较投入就留下话柄了,不对他钻地缝前应该先把这人的嘴堵上,为什么能厚颜无耻说这样的话。

客观来说他是爱贺山亭的,但爱只有一瞬,比如现在他就想丧偶了。

说两天一次就是两天一次。

他斩钉截铁拍板。

那明天开始。

贺山亭覆了上来。

拍板完宋醉就后悔了,因为他不知道每次的时间这么长,后来他获得狄拉克奖时的感言是珍惜时间,公众都十分疑惑这位最年轻的获奖人为什么如此少年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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