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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要我们要如何信你?信你不是御兽宗派来的内应。你要我们拿什么来信你?拿梅城百万人的命,还是拿西洲千万人的命,还是拿人间千千万万人的命?

北葛子晋笔直地跪在地上。

太虞岑是我姐夫,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这个当初或许也曾是空桑天骄的历官,仿佛苍老疲惫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我虽姓北葛,却是姐姐养大的。姐姐为我织衣,姐夫为我找最好的历官当老师。长姐如母,姐夫如父。

北葛子晋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表情。

一个苍白至极的笑。

学堂中扫地的老仆,是御兽宗派来监视我的人。

左月生忽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你侄子

死了,北葛子晋木然,他姓太虞,我姓北葛,这就是命。

左月生一拳狠狠砸在这个被良知与亲情折磨成疯子的历官脸上。

混账!

他骂,不知道是在骂子晋还是在骂自己。

北葛子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口鼻里顿时溢出血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三人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转头看,只见熊熊大火从梅城东南角方向燃起那里是安置难民最多的地方。

阁主,时间不多了。

北葛子晋一边咳嗽,一边捂住口鼻。

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地上。

左月生从老天工的腰间拔出天兵血斧,咬牙:这个人间乱七八糟的,早他妈烦到家了。得,老子今天就赌这么一回!不行大家一起玩完!去他妈的!他斧刃一指北葛子晋,对老天工厉声道,真要完蛋,记得把这家伙的脑袋砍下来!

老子黄泉路上当球踢!

喝罢,他把血斧丢回给老天工,转身就朝山下去。

谢谢。

北葛子晋低声说。

跟你没半文钱关系,左月生头也不回,老子他妈的当不成畜生!!!

老天工提斧,站在天池山上,目送他大踏步走向下面骚乱暴动的城区,一边走一边抽出两把深黑漆金的陌刀。

风卷动他的衣袖。

他的背影与十二年前的左梁诗重叠在一起。

一样顶天立地。

第164章 你猜他会不会来?

梅城城内火起, 城外瘴起。

金楼白玉船的九重高阁以接近极限的速度转动。

青金色琉璃顶上的走兽和指路仙人像几乎只剩下一片残影。无尽金光像不要钱一样,在星辰月亮都被黑云遮挡的夜晚, 于梅城外三百里地处,泼出一道圆弧形的线,拉起一面半月状的城墙,强行将汹涌而来的瘴雾阻拦在外。

这是天工府和山海阁十二年来的研究成果之一。

当初左梁诗将佛宗梵净尘与烛南九城的金羽图结合,就曾成功地短暂封锁静海,将荒瘴阻隔在外。

左月生兼任天工府少府主之后,就和清净佛门的不渡和尚联手, 汇聚三宗之力,以金羽图为原型,打造出了这么一座能够对抗瘴雾的移动堡垒。

为了这一座移动堡垒,左月生甚至放弃了他年少时代更为感兴趣更为痴迷的单舟多船战队设想就如今的局势而言, 拥有一艘能够在定星表时固守一方的巨型战船,比百万艘单体攻击能力无法对天神级别的敌人起太大作用的飞舟战队更有用。

然而, 尽管有这么一座堪称惊世的金楼白玉船在前,此时此刻的梅城北门依旧哀嚎四起。

只见梅城北城门前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道裂缝。

裂缝里探出一只只青白冰冷的手, 抓住活人的脚踝, 把他们往地缝里拖去!佛宗弟子不断地念动经文, 金光挥洒, 却有若孤勺止火,无济于事太多了!从地底裂缝爬出来的白骨死尸太多了。

哪来的这么多尸体?披着银氅的山海阁弟子一边驾驭飞剑, 一边嘶声问道。

一名与佛宗弟子、山海阁弟子一起守城墙的梅城祝师, 一指从裂缝里钻出来的尸体, 声音颤抖地回答:百、百、百弓庄血池里的浮尸!!

什么?山海阁弟子没听明白。

那!那,还有那!那边的那些都是前阶段刚刚运到城外乱葬岗埋了的尸体, 梅城祝师的声音因为过度惊讶和恐惧,尖得有几分刺人。

梅城百弓庄地底的石窟血池被发现后,魔气被神君处理掉了。血池中堆积的那些重重叠叠的尸体,就都运送到城外集体下葬当时负责组织人手运尸下葬的,就有眼下这位梅城祝师。

那些尸体给他留下来的印象太深刻了。

全都被放干了血液,干枯得像一把灰柴,

眼下,荒侍邪魔将那些尸体,连同乱葬岗中埋着的更多的尸体,一起驱动。

地尸在泥土底下中行走,竟然一直走到了他们眼皮底下。连日涌来的难民,刚好掩盖了他们驱尸走地的动静。

若是往日,就算瘴月来到,就算有地尸活动,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因为城内有古梅梅灵庇佑,地尸越不过城墙线,走得再近也只能在墙根处打转,和那些瘴雾中被阻拦在外的死魂野鬼一样。城民只需要躲在城墙背后,熬过漫长的冬季,春回大地时,黑暗自然退去,没有瘴雾阴气的支持,那些地尸就会泥土下继续安息,活人能随意在它们头顶走来走去。

但眼下不一样。

眼下梅城城门外,还有数以万计的难民!

地龙翻身震开了冬季里被冰冻得坚硬无比的地表土层,一具具尸体顶开泥土和积雪,循着活人血肉的气息,从地底爬了出来。

原先因为金楼白玉船出现稍稍安静下来的难民群再次惊惶失措。

前面是已经紧闭的城门,后边是被金楼白玉船阻拦在外的瘴雾,脚下是渴食血肉的地尸他们成了瓮中困兽。

不知道谁先喊了声去你妈的!老子想活!,所有人全都疯了,全都跟野兽一样,发了声呐喊,向前涌到城墙上,拼了命开始扒着冰冷的城砖向上爬。这一幕几乎也震到了端坐在城墙上念经文的佛宗弟子。

眼前的场景,就像数十万蚂蚁在洪水的紧逼下,黑压压地堆来,以此翻越阻拦在他们面前的丘壑。

乌压压的难民群堆了起来。

十万几十万人堆到不过几里地的一段城墙下,人叠人,人踩人,人踏人,一眨眼功夫堆成了一座座覆斗般的小丘亦或者说,血肉压成的梯子。

那些最先发了声呐喊最先涌到城墙底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向上爬多高,就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挤压,拍在了城墙上,被层层传来的,海潮般的力量挤成了薄如纸片的烂泥。一小部分还能维持冷静的人被携裹着,大喊大叫着什么,他们的声音被呼喊淹没了,连带他们的身影也很快就被淹没了。

天气太过严寒,以及于流下来的血还来不及落到地面,就结成了冰。

血冰将人与人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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