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秋波 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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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三人都笑起来,忽的一阵风过,卷来几粒雪,满霜“哇”了声:“下雪了!”转到春天,已经许久没下过雪,确实新奇。

林昭昭放下画笔,笑道:“今个儿不画了,把颜料护好,改日再来。”

满霜搬着箱笼蹦蹦跳跳往回走,归雁抱着纸,跟在她身后提醒小心,林昭昭走在最后。

福至心灵般,她脚步稍顿,立在回廊处远眺,在对面那条廊道上,细雪飘散中,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正疾步走过,他身后跟着两个武官,两个文臣,四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最前面的男子却没给他们多少眼神。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微微侧头,朝林昭昭这边一瞥。

林昭昭愣了愣,双腿下意识想躲到柱子后,脑海里又觉无甚必要,干脆便立在原处。

两人目光穿过白蒙蒙的雪幕,瞬间交汇,同时收回。

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林昭昭垂眼,掸掸肩膀上的细雪,敛袖继续朝前走。

晚间,她状似无意地问闻梅:“这里去水云斋,怎么走?”

闻梅剪完灯蕊,放下剪刀,停了停,才说:“路过后园,往左转,就到水霰堂,公爷往日歇在水霰堂,水云斋在水霰堂旁。夫人要去水云斋么?奴婢给您带路。”

“不,”林昭昭道,“不必了,我只是问问。”

这般近。

也就是后园是水霰堂和雪净堂共用,亦或者说,雪净堂就在水霰堂旁边。

但正如裴劭所言,若他们不会再相见,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也不会有见上的机会。

放下画笔,早上的画,颜色已经填好,林昭昭手指在眼间轻轻捏了一下,吹灭蜡烛。

“吱”的一声,她轻轻推开窗户。

过了子时,夜已深,她还是没什么睡意。

天空如河水褪尽后的乌石,万籁俱寂,薄雪被扫到路两旁,融化不少,她抬眼看天空。

忽的,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胡天的声音:“爷,小心!不可呀,这里现在已经是……”

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林昭昭皱皱眉,转过身,隔着一道屏风,便听门被人推开,脚步踉跄声过后,房中还多了道粗重的呼吸声。

林昭昭拉紧披在肩头的披风,她站在屏风后,便看闯入房内的,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裴劭。

正堂还有一盏烛台未灭,只看暖橘色的烛火下,他随意坐在玫瑰椅上,身着她白天看到的那身玄色闪缎掩襟袍,一只手臂轻舒,搭在椅背,墨发被正正地束到发顶,露出他额头到下颌,到后颈的利落线条。

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只是他耳后根,却红了一片。

这是喝醉了。

裴劭喝醉不上脸,唯有耳朵那片会暴露。

胡天提袖揩汗,偷偷环视四方,并没有发现林昭昭,便以为她已经睡了,小声说:“公爷,您忘了呀,现在这里有人住……”

“谁敢住这里?”裴劭轻哂。

胡天噎住:“这……”

裴劭一拍扶手,压着声音问:“这是我和阿暮的屋子,谁敢住这里!”

胡天耸然一惊,如果他没记错,住这里的夫人闺名叫昭昭吧,这,阿暮又是谁?难不成国公爷心中那位女子,并不是林夫人?

国公府的老人都知道,公爷裴劭年少时有一段求而不得,包括胡天在内,都以为那个女子仙逝,让公爷徒然伤感,不再近女色。

岂料,最近一个月,公爷对这位林夫人的特殊,只要有心人,便都能察觉,闻梅姐姐为此伤心了许久呢。

可如今,从公爷嘴里出来的人,又是谁呢?

见胡天没回应,裴劭摁了下太阳穴,道:“拿酒来。”

这不是裴劭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来到雪净堂,应当说,这几年来,每次裴劭醉酒,都是在雪净堂过夜的。

雪净堂像是他心中不可触及,却又渴望触及的地方。

可如今,确实有一位夫人住在这里,难不成国公爷喝完酒,就往床上去么?那位夫人到底是寡妇,于礼可是大不可!

胡天满脸纠结之时,却看林夫人自一旁屏风走出来,她对胡天点点头,声音冷清:“让国公爷住这里,我今夜去倒座房睡。”

听到声音,裴劭身形顿了顿,他朝那边看过去,眼珠子黑黢黢的,实际花了好些力气,才聚焦起来。

而此时,林昭昭手挽着衣物,正要出门。

裴劭蓦地一激灵。

他站起来,虽醉得一塌糊涂,动作还是很快,一手抓住林昭昭的手,微微眯起眼睛,端详她:

“阿暮,你怎么梳着妇人的发式?”

林昭昭梗着脖子:“公爷,您喝醉了,您认错人了。”

她朝胡天使眼色,希望他拉一拉裴劭,胡天眼睛一转,重重作揖后,立马退出去,顺便关好门。

林昭昭哑了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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