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 第7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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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说到此处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年侯府绝口不提此事,也有其缘由,你心中有容深,若想知道便自己去看,眼见方能为实。”

现如今府中仍旧残存先夫人痕迹的,便只有茂华口中那处南边的小院。

长公主言尽于此,婉婉也不便再多问。

她临走时脚步顿住片刻,回身又对长公主道:“先夫人若在天有灵,知道您这些年一直牵挂着她,一定会觉得很安慰。”

长公主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日宫宴直到亥时方才结束,婉婉回到兰台没看到陆珏,便觉心里空落落的,她存了好些话想同他说的。

可他还兼顾着好多事,目光并不能无时无刻聚集在她身上,她放在心头沉甸甸地包袱,于他而言,兴许也只占据了胸怀中极小极小的一块儿。

回到侯府洗漱就寝,婉婉这次没让云茵点燃安神香。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海里一直不停的斟酌着届时同夫君开口的措辞,原先其实没有这般避讳,听过长公主一席话,才教她觉得往事大概并不美好。

但她等了大半晚,陆珏还没有回来。

后来眼看窗户外照进晨光覆盖烛火,婉婉整夜没合眼,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半会儿,起身拉响了银铃。

云茵与临月进屋伺候洗漱梳妆,她又吩咐茗玉前往浮玉居向老夫人告了个假。

用过早膳,婉婉独自一人出门寻到茂华,跟他说:“你带我去一趟先夫人的小院儿吧。”

茂华听着一怔,思忖片刻,还是带她去了。

婉婉是头回来这处地方,说是封起来却也不尽然,院门前很干净,院内还有繁盛的木槿花越过墙头翻出来,看得出有人在日日洒扫。

门没有锁,一推便进去了。

院子里除了没人,其他一切都仍旧保持着多年前有人居住的模样,檐下的燕子窝还有鸟儿进出。

婉婉没有多看旁的地方,最先去了正屋旁边的书房。

先夫人出身书香世家,生前颇有才情,她这样的人多半会将自己的情感与故事,藏在自己曾经的字画诗词中。

在书房,婉婉也确实寻到了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是一堆厚厚的字帖。

原本普通的字帖,被人存放地极为精细。

那些字迹最初的娟秀清隽,从某一段时间起,慢慢过渡到有了一些豪放的风骨,很像是女子初初临摹某个人的字,笔锋满怀郑重与用心。

继续往后,她的笔锋开始自成一派,融会了自己的秀致与对方的豪迈,字迹中便可见其风骨与畅快。

这段时期,她的字帖中偶尔会有些小小的失误,笔墨在纸上划下些许稍显突兀的小尾巴,像是有人在一旁故意搅扰了她的练字。

婉婉翻阅时,在某一页的末尾处还看到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字迹廉。

这个字大概是男人的亲笔。

秀美的字迹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字迹渐渐变得潦草,下笔虚浮无力,有时停顿许久,任由墨汁将纸张浸染出大片污迹。

婉婉的眉尖不由得微蹙起来。

继续往后翻,字帖上的笔锋开始变得锐利而尖刻,像是锋利的刀剑,执笔人似乎想要用力划破纸张的禁锢。

那些笔锋带着浓烈的恨,堪堪用以纸张承载。

最后的最后,婉婉手中的那些字已经不能称之为字,而更像是阴诡的图案、一团乱麻,只是胡乱地发泄,一道道墨色的痕迹爬满整张纸,虫子似得。

婉婉双手忍不住一颤,她隔着纸张都能感到巨大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为何侯府这些年都绝口不提先夫人?

堂堂靖安侯世子的生母,又怎么能是个满腔怨恨,神志失常至疯魔的女人。

第69章 ·

大理寺天牢内暗无天日,地面铺就的青石板被血污浸染久了,便发黑发乌,经年累月积攒下的血腥气堆积成山,无形地将身处其中的人压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刑架上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破布似得瘫软垂挂在架子上。

狱卒取来供状交于长言,他通篇看过一眼后,回身朝昏暗刑房一角的太师椅去。

“主子,都交代干净了。”

陆珏指尖敲击在扶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才抬眸扫一眼刑架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一拂膝襕站起了身来。

“传医师吊住他的命,供状……便请韩大人过目吧。”

姓韩的站在一边跟只鹌鹑似得耷拉着脑袋,闻言连连点头应是,一壁招呼狱卒将人带回牢房,一壁忙不迭地恭送这位世子爷往出走。

昨儿个晚上戌时四刻进来,重见天日已是翌日巳时。

日光略微泛白,韩大人满背冷汗都不知出了几茬儿,跟着世子爷一道整夜没合眼,惨叫求饶声都快要把耳朵听麻木了。

玉雕似得世子爷站在日光下,周身被镀上一层浅淡的金,瞧上去翩翩然谪仙似得清冷贵胄。

偏手段狠辣无比,一晚上教贺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骨肉,被一刀一刀剔了个干净,只剩下四肢白森森的染血骨架。

小拇指粗细的柳叶刀,专门为折磨人而造,一般都只用于凌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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