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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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丁逗他玩儿,学他撅着嘴儿,瓮声瓮气地,大夫说糕糕油重热气,岗儿不吃好不好嘛?

盛岗馋的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肺管子像是破了一样,又发出漏气的声音。

门外的盛尧听着里面的动静,掐着手心心疼不已,还是没踏进去,而是转身回房间拿了自己攒的碎银子,牵了马出了盛家大院。

他去给幼弟还有懂事的小豆丁买糕点,买蒸的、油少的、甜的。

他还要跟小豆丁好好道个歉,当时心忧弟弟,对小豆丁说话重了一些,他得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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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丁把弟弟哄睡着了之后,熄了艾草火盆,跑出去找盛雪姐姐,小短腿踩着黄土地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盛雪前夜被爹娘狠狠训斥了一顿,她闹了脾气躲在房间里不出门,所以小豆丁很轻易就找到了她。

盛雪听到他的声音,开门把他放了进来,一句话也不同他说,自己又坐回窗前。

小豆丁轻声叫她,姐姐。

盛雪这才问他来干什么。

小豆丁凑过去,小手搭上窗户下的桌案,昂着头软软地发出请求,姐姐,弟弟想吃糕糕,可那个红豆酥糕油重

盛雪扭头,逆着光看他,对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家伙,实在是嘴上没把门,你知道么?弟弟医不好了。

小豆丁眨巴着大眼睛,因为昂着头,下巴绷紧显得尖尖的,喏喏声道:医得好我娘说我小时候猫儿一样瘦,多吃就能长,长大就好了。

他还不懂什么是肺管子,也不知道呼吸是肺在管,只当盛岗和自己一样,早产瘦弱。

盛雪叹了口气,那你是什么都吃得,自然能长,可他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一不小心吃了活血的就要咳血。到时候他没了,家里也败落了!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啊?

小豆丁抿着嘴抠小手,呐呐哀求:姐姐,试试吧,弟弟想吃糕糕猫儿烧火,猫儿给帮忙。

盛雪因那试试吧三个字而愣住了,她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用极轻的声音念念有词。

试试?是了,这辈子还没有发生,没有亲自经历,旁人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要亲自去试

盛雪突然想通,或许上一辈子不是她娘对于弟弟的死无动于衷,而是因为那时候家贫,吃不上饭,她娘一醒就必须得拿针,为了生存根本没有时间伤心。

小豆丁就看着姐姐突然从死气沉沉里清醒过来,还捏着他的下巴,满眼的笑意。

盛雪:我活了一辈子倒还没你个小可怜通透,走吧,烧火!

不就是费银子嘛,她不藏了,她就是天生神童,她马上就开始挣银子了!

嗯!小豆丁咬着下唇笑,露出一排门牙,憨态可爱。

盛雪在厨房里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能做蒸糕的食材,小豆丁跟在她屁股后面,茫然四顾。

盛雪嘴里发出了好几次不耐烦的啧声,最后在小豆丁捧着红豆的时候才开口:红豆补血,弟弟咳血还没止住,越吃咳的越多。

啊?小豆丁吓得忙把红豆扔回布袋子里了。

就在这时,盛家大门被人叩响了,外面是小丫头们的声音。

开门去。盛雪使唤小豆丁,若是找我玩儿的,就说我不在。

她可不是十岁的小丫头了,没工夫和从前那些小姐妹疯玩。

谁知来找她的确实是从前那些小姐妹,但不是找她玩耍的。

雪儿,山上的毛栗子开口子了,一起上山捡些不?

小豆丁乖乖照做,姐姐不在家

去!谁知盛雪却跑了过来,推了推小豆丁,拿背篓去。

农家小姑娘没有大户人家的约束,她们往往做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毕竟农田里有许多事情,孩子们都能帮上忙、出上力了。龙井村又背靠大山,这些小丫头们经常跟着大人上山去拾柴火。

小豆丁高高兴兴去拿了两个背篓,然后就对上了姐姐有点复杂的眼神,他看不懂

盛雪内心也很是犹豫,她阻止不了娘倾家荡产给弟弟看病,不知道在小豆丁身上,能不能阻止一些事情发生。

试试吧,盛雪接过大背篓,抬手用大拇指隔着丝帕抚摸小豆丁的伤,不舍的说:你不许去,你还伤着呢,在家等着吧。

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跟小姐妹们上山,后脚她亲二哥便把小豆丁领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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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丁看着盛岩,大眼睛里满是抗拒,他和盛家其他房的孩子们不熟,他试着拒绝:姐姐回来,要找我烧火的。

盛岩这趟告了假是回来照顾病重的幼弟,但是几个堂弟们也是弟弟,一个个小家伙围着他叽叽喳喳要他带着玩耍。

他读书太用功,确实许久不曾放松了,这不听说山上的板栗成熟了,便想着领弟弟们去捡些回来吃。

盛岩想着带个勤快的大孩子,能给他帮上忙,扯着小豆丁不放。

上了山会碰到小妹的,到时候你去跟着她一起回来,不耽误烧火,拿上篓子,快跟上。

盛岩根本就不知道盛雪往哪个方向上的山,去的哪个山头他更是不清楚。

而小豆丁住在人家屋檐下,盛家里哪个都是他主子,他不可能掰掉盛岩拉自己的手拒绝。

所以小豆丁背着背篓,跟着盛家的男娃们走了和盛雪不同方向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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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尧在县城最大的糕点铺子打包了天长云片糕、翡翠蒸糕、八珍糕和鹅毛雪片,也就是雪花藕粉。

然后策马回了龙井村,归心似箭,缰绳扯了好多次。

但等盛尧骑马回到家,盛家人一个不少,唯独少了那个小家伙

他大包小包的糕点,却找不到他想要投喂的那个人。

而二弟盛岩正重重喘气,装模作样,这捡来的就是养不熟,早知道不带他上山了,就锁在家里看他怎么跑!

盛雪冷眼看着亲二哥,那个乖巧懂事,勤快从不喊累的孩子,她是真的舍不得。

看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方荷皱着眉,对亲儿子的话很是信任,他竟这样跑了?我是缺他一口吃了?还是缺他一口喝了?

盛尧坐不住,小家伙跑了,他买的这些糕点给谁吃?

饿着肚子将晚饭留给自己,不嫌弃幼弟同吃同睡,累成那样还顶着烈日给幼弟跑腿,明明怕自己怕得要死,挨骂也要拦着自己熏过艾草才能进去看幼弟

这时候的盛尧对小家伙满怀愧疚,因着这份愧疚的歉意,他就不会放弃那个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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