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乱子之用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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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就是楚秦正式签署睦邻盟约。

盟约早就拟好了,是靳尚、咸尹、张仪三人合拟的,内容即张仪与怀王近日所议定的,一为秦国须归还商於六百里谷地予楚,二为楚断齐交。怀王细审几遍,核查无误,诏令签署,但在如何签约时遇到了难题。

涉及六百里国土的盟约堪称重大,必须由双方国王签署,至少要加盖王玺。但秦王远在咸阳,张仪在出使时也未考虑此约,因而未奏明秦王送王玺来。张仪给出的方案是,楚国这边,由楚王签押加玺,秦国这边,由他张仪代秦王签署,加盖相府玺,算作正式缔约。如果一定要加秦王印玺,则须在楚使抵达咸阳时,由秦王当廷加盖,同时完成交割手续,由他张仪与秦使至商於谷地现场交割。

张仪诚意满满,且此来原为聘亲,非为签此盟约,这般解释是说得通的。怀王再无疑虑,乐呵呵地签好字,画好押,加好王玺,亲眼看着张仪签字画押,加盖相府玺印。

签好协议,怀王兴甚,又在宫中摆出豪宴,热情款待张仪一行,算作饯行。

作为王使,昭睢率领一支多达三千人的庞大队伍,一半是送嫁的,一半是接收商於的,浩浩荡荡地跟在秦国使团后面。两国使团合作一行,前后拖拉四五里长,中间几乎没有间隔,分辨只在旗帜与服饰上。

送亲队伍行至於城,张仪安排大队人马扎在城外,将昭睢等关键人物安排进馆驿,于夜幕降临之后,使人带芈月姐弟三人赶至一处府宅。

三人到后,张仪迎进院中,笑道:“你们可都看清了,这处宅子就是当年商君住的,叫商君府,”指一下自己的席位,“商君就是在这个位置被秦王派来的人活擒的!”

三人称奇,纷纷仰头审看宅子。

“宅子没有什么好看的,本君引见一人,你仨或感兴趣。”

“何人?”芈月问道。

“一个威振巴蜀、更在淅水之战中以两万秦军击败景翠将军六万大军的人。”

“可是魏章将军?”魏冉一脸放光。

“正是。”

“太好了!”魏冉双拳抱劲,“我最佩服的就是此人!淅水之战,我多次摆过军阵,觉得秦军打得实在太棒了!我在想,就此战而言,这个魏章将军绝不亚于庞涓与孙膑!”

“呵呵呵,”张仪笑道,“那可就差些了。”

话音落处,府门外面一阵车马响,一辆战车停下,一人咚地跳下车,只几步就跨进府门。

“相国大人,张兄!”来人边走边叫。

张仪对三人嘘出一声,将他们藏起,大步迎出。

来人正是魏章。

“哎哟我的张兄,”魏章顾不上揖礼,跨前一步,紧紧握住张仪的手,“你若是再不回来,在下就要杀进郢都,寻你去哩!”

“呵呵呵,杀不得!”张仪将他让进客堂,分宾主坐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在下这召你来,是有个小意外!”

“哦?”魏章急问,“出事情了吗?”

“事情倒没有,是在下带来三个人,你或想见见。”

“什么人?”魏章松出一口气。

“一个是在下今番为秦王迎聘的王妃,楚室公主芈月,另外二人是她胞弟!”

“这……”魏章怔了,“未来王妃,末将这见,不妥吧?”

“呵呵呵,”张仪笑道,“不是还没有过门吗?没有过门,她就不是王妃,只是楚室公主。再说,不是在下非要引见,是芈月公主久慕将军大名,特意要拜见你呢。”

“不妥,不妥,”魏章连连摆手,“芈月公主的两个弟弟倒可一见,公主就免了!”

“若是不见,你会后悔的哟!”张仪笑了。

“不后悔,不后悔,在下绝不后悔!”魏章再次摆手。

“你可以不见,可人家公主定要见你呢!”张仪击掌,芈月三人从侧室转出。

张仪起身,加燃几盏油灯,将偌大的客堂照得通明。

芈月、芈戎与魏冉直走过来,揖礼。

魏章起身回礼。

就在这个瞬间,魏章的眼睛直了。

同样,芈月三人的眼睛也是直了。

四双眼睛互相望着,四颗脑袋全都懵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是在梦中。

“公主是叫芈……芈月?”魏章回神,试探道。

“我有两个名字,”芈月应道,“一个叫魏月,一个叫芈月!敢问将军……”

“苍天哪!”魏章扑地跪下,仰天长哭,“苍天哪!”

芈月惊呆了,相视一眼,看向张仪。

张仪已回自己席位,眼睛闭合,似是什么也没看到。

“魏章将军,”魏冉朗声问道,“晚辈觉得你像是一个人!”

“苍天哪!”魏章没有回应,仍旧长哭。

“像是什么人?”张仪眼睛未睁,声音出来。

“像是先父,魏国的安国君!”

“苍天哪!”魏章依旧跪在地上,重复这三个字。

“魏月、魏戎、魏冉,还不拜见你们的父亲,更待何时?”张仪的声音再次出来。

三人完全呆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同见鬼,谁也不肯近前一步。在他们的记忆里,父亲魏卬早已战死于河西沙场,眼前的魏章将军不过是撞脸而已。

“戎、冉,我……我的儿啊!还有你,我的月月,我就是你们的父君哪!”魏章总算是直抒胸臆了。

听到这声“月月”,芈月方才真信,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父君——”号啕大哭。

魏冉、芈戎这也扑过来,父子四人搂作一团,惊喜化泣,泣不成声。

两大使团在於城停留一日,张仪将芈戎留给魏章,带芈月、魏冉启程西进,又行几日抵达峣关。

峣峣关之后就是蓝田。张仪兴甚至哉,登高远眺,却在下关时一步不慎,刚好踩在一块松掉的石块上,滚下陡坡,左腿不知撞在何处,随着“啊呀”一声惨叫,疼死过去。

待张仪醒来,已在帐中,早有人请来专治骨折的疾医。

张仪吩咐众人出帐,只留疾医一人接骨诊治。接骨过程中,守候在帐外的人但听张仪的惨叫一声接一声,无不心疼。小半个时辰过后,张仪的惨叫声方才停下,疾医一头大汗地走出来,招呼众人进帐。

众人看到张仪的左腿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两块特制的木板将大腿与小腿绑扎在一起,形成一根粗大的直棍,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楚使昭睢来了。

“相国大人?”昭睢一脸焦急。

张仪苦笑一下,一手擦汗,一手指向疾医。

“禀报楚使,”疾医拱手,“相国大人登临峣关,在下坡时踩住一块松掉的石头,不慎滚落坡下,左腿撞在坚石上,完全折断。所幸救治及时,断骨已经接好,但目下不宜移动,需要就地静养一段时间。”

“这……”昭睢急了,“要静养多久?”

“昭大人,”张仪接过话头,又是一声苦笑,“真叫个好事多磨哩,眼见就到家门口了,在下这……唉!”

“张大人,”昭睢一脸无奈,“送亲的事,还有商於……”

“呵呵呵,”张仪笑了,举重若轻,“甭听疾医瞎讲,在下不过是稍稍磕碰一下,不打紧的,过不了几天就好,昭大人只管放心。至于使命,在下已经安排妥了,昭大人可先到咸阳,在驿馆住下,秦宫自会有人接迎公主与秦王完婚。至于商於的辖权交割,容在下这老腿稍好一点儿,就与大人亲往办理。”

“如此甚好,请相国大人多多保重!”昭睢别过,回至楚帐。

第二日,秦宫来人迎亲,迎接的是上大夫樗里疾。

张仪不能坐车,就在峣关将养腿伤。樗里疾把所有使团并送亲人员迎入咸阳,安排在列国馆驿。

天色苍黑,宫中来人,将公主芈月并其身边侍女,连同全部嫁妆,载入宫中。昭睢则由樗里疾等人接风洗尘,其乐也融融。

入得秦宫,芈月期待中的婚礼并未出现,宫中甚至没有喜庆气氛。芈月及其陪嫁来的侍女等十几人,连同她的嫁妆,全被安排在后宫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连个宫女也没有多配。好在洗梳、床褥等一应生活设施俱全,随行侍女迅速进入角色,照顾芈月住下。

颠簸一路,芈月也是累了,躺到榻上就睡。

一连三日,除两名宫人在用餐时段挑来饭食之外,宫中再无他人过问,好像她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到第四日,芈月歇过劲来,开始走出她的小院四处游转,如同在楚地纪陵君的封地一样。

是个午后,太阳很大,所有宫人都不见了,后宫空无一人,安静得只有知了在叫。芈月耐不住了,旁若无人地在附近小转一圈,看到远处有片林子浓荫遮蔽,飞跑过去。

林中有条小径,由红、黄、黑、白、青五色鹅卵石铺成。芈月走得热了,遂脱下鞋子,拎在手里,赤足踩在鹅卵石上,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畅意。

芈月越跑越快,丝毫不觉硌脚。楚地尚红,芈月穿一件淡红色的绸裙,在这片幽林的五色鹅卵小径上如飞般奔走,宛如一道红影。

不消一时,彩石路就到尽头,眼前现出一个雅致院落。

芈月径走过去,门虚掩着。

芈月推门,探头看看,里面安静极了,并无一人。

是个三进院子,第一进的所有房门都在关着。

芈月渴了,想寻口水喝,大步走入中间一进。

正堂的门微微启开,一股凉气从门道里冲出。

芈月晓得里面有人,上前推门。

然而,就在她推门的瞬间,两个黑衣人箭一般左右冲出,低吼一声,将她擒住。

芈月受到惊吓,“啊”地发出尖叫,拼命挣脱。

两个黑衣人正要将芈月推走,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带她进来!”

两个黑衣人将芈月扭送入堂。

正堂摆着一个竹榻,榻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午睡正酣时让这响动惊醒了。

那男人赤着脚,光着身子,只在中间要害处裹件黑袍,睡眼惺忪地看向她。

芈月没有上妆,甚至连口红也没有抹,全身上下透射一股野性,只有两只大眼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死死地盯住他看。

见芈月两手空空,只在手上拎着鞋子,那男人冲二黑衣人道:“把门打开!”

一黑衣人将堂门全部打开,更多光线涌进来,将正堂照得透亮,芈月的素颜与窘态在这光亮里展现无遗。

男人审她一时,眼睛眯起:“叫何名字?”

“芈月。”

男人打个怔,眼睛睁大,将她又审一时,朝依旧扭住她胳膊的黑衣人扬手:“松开她。”

芈月得到释放,许是胳膊让他扭疼了,伸手揉搓。

“你俩出去吧。”那男人指向门外。

二黑衣人退出。

“芈月,你来这儿做啥?”男人盯住她。

“渴了,看到这儿有户人家,进来寻口水喝。”芈月仍旧搓揉,后退一步。

“水在那儿!”男人指向案子,“自己倒去。”

芈月真也渴极了,走过去,看到一只杯中有水,端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脖咕咕几声一气饮下,不无惬意地出口长气,吧咂几下嘴皮子,抿下嘴唇,放好空杯,走过来,朝男人鞠个大躬:“这位大哥,谢谢你的水了,我得回去!”

“甭急!”在她喝水辰光,男人已将黑袍穿在身上,腰带勒起,将竹榻移到一侧,靠柱放好,回到几案前,在主席位坐下,指向斜对面的客席,“坐下。”

芈月斜他一眼,在那席位上正襟坐下,两只大眼盯住他,忽闪着。两只绣花女鞋被她摆在左侧,呈个八字形。

男人上下打量她,目光从她的脸上一寸一寸地移到她的光脚丫子上。

“喂,你看啥呢?”芈月问道。

“看你。”

“我有啥看?”芈月抖抖肩,甩一下长发。

“有点儿意思。”

“啥意思?”

“没有描眉,没有画眼圈,没有施粉黛。”

“我讨厌这些。”芈月皱眉,盯住他,“嘿,你也挺有意思。”

“咦,我有啥意思?”

“是那种不让人讨厌的男人。”

“哟嘿,”男人笑了,“你讨厌什么样的男人?”

“装。”

“啥叫个装?”

“内心胆怯,却要作出一副凶相;袋中无金,却要处处摆阔;心中淫邪,却要显出坐怀不乱……先说这些吧,这就是装。我一见这样的男人——”芈月鼻子一拧,嘴角不屑地一撇。

“哈哈哈哈,”男人长笑起来,“看来男人你见过不少哩!”

“嗯,见过不少。我就不想与女人轧堆儿玩。”

“为啥?”

“不感兴趣。”

“这么说来,你是只对男人感兴趣了?”

“当然。不对男人感兴趣,还是女人吗?”

“说说看,你最感兴趣的男人是谁?”

“这得看是哪方面了。”

“随便说,哪方面都成。”

“在见过的男人中,我最感兴趣的是两个人,一个会说,一个能打。会说的叫张仪,舌头真叫个长哩,我亲手度量过。能打的叫魏章,那是我君父!”

“咦?”男人问道,“魏章是秦国将军,你是楚国人,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君父呢?”

“嘘!”芈月压低声音,“这个不能告诉你。”

“在听说过的人中,你最感兴趣的是谁?”

“也是两个人。一个叫苏秦,连长舌头的张仪都敬他,还有一个人,我不能告诉你。”

“为啥?”

“嘘,”芈月眨几下眼睛,声音压得更低,“我讲给你,你甭对外人讲。他是我男人!”

“嘿,这个有意思,”男人笑了,“说说看,你对你的男人哪儿感兴趣了?”

“他能使动张仪,还能使动我君父!”

“就这个了?”男人略觉失望。

“还有一个,”芈月笑了,“我嫁过来几天了,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这个你该生气才是,哪能也感兴趣哩?”

“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情呢,哪能生气?”

“为啥是好事呢?”

“说明我这男人不同寻常,新婚燕尔,他不见我,可有两个因由,一是他朝务忙,二是他不好女色。”

“你为啥对这两点感兴趣?”男人来劲了。

“朝务忙,说明他在干大事,干正事。自家男人不干大事,不干正事,还能有个啥出息?”

“嗯,这个是哩。如果他不好女色,你嫁给他又做啥呢?”男人追问。

“不好女色,说明他眼界高,寻常女人看不上眼,属于高冷男人。”

“你对高冷男人感兴趣?”

“嗯,”芈月点头,“那种是女人就欢喜的男人,我压根儿瞧不上。”

“嗯。”男人摸会儿胡须,盯住她,“你这男人高冷,要是他一直不见你,你哪能办哩?”

“他不肯见我,我就寻他!”

“即使你寻他,他也不肯睬你,你又哪能办哩?”

“征服他呀!”芈月信心满满,“男人之趣在于征服天下,这女人嘛,征服男人才成趣,是不?”冲他不无调皮地做个鬼脸。

“你将如何征服他呢?”

“这个得慢慢来,只要肯想辙儿,就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是不?”

“哈哈哈哈,”男人爆出一串长笑,“待你想到辙儿了,再来寻我!”指向门外,“你可以走了!”

“成!”芈月起身,走有几步,回转身,压低声音,“今朝的事儿,你甭对外人讲!这是处新地方,我打楚地来,人地两生,没一个朋友,今朝见到你,是个缘分,就冲你给我解渴的那杯清凉水,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待我征服了我的那个男人——”顿住话头,盯住他。

“你想咋样?”男人吸一气,盯住她。

“我就悄悄地对他讲,你是我朋友!”

“成!”男人爽朗一笑,“我也交你这个朋友了!”

芈月辞别,男人送到门外,望着蹦蹦跳跳而去,捋起长须,乐得合不拢口。

毫无疑问,男人是秦惠王,这处院子是他的御书房,是严禁后宫女人踏入一步的。芈月于无意中闯入,只能算是一个例外。

当日入夜,后宫来人带走芈月,侍候她沐浴已毕,引她走进惠王寝宫。

宫人出去,灯火阑珊。时光一声接一声地滴过。芈月一丝不挂地躺在锦帐里,两耳竖起,不无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芈月候到小半夜,没有人进来。

芈月候到后半夜,依旧没有人进来。

芈月迷迷糊糊地睡熟了。

天色蒙蒙亮时,有宫人走进,推醒她,侍奉她起榻,引领她走出王寝,将稀里糊涂的她送进自己的小院。

如是三日,每到傍黑,芈月就被人引入澡堂沐浴,之后引到王榻上,塞进锦帐里,又在天色微明时将睡得稀里糊涂的她引回小院。

芈月懵了。

第四日夜,芈月刚刚被推进锦帐,那日他所看到的男人,也就是大秦之王,裹着浴袍大步走进。

芈月看到,急将被单裹在身上,缩在锦帐一角,声音急切:“喂,朋友,你快出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嗨,我刚好路过,看到亮光,还以为是谁呢,就走进来看看,没想到会是你。”惠王乐呵呵地在榻边坐下,隔帐盯住她。

“你快点出去,”芈月越发急了,“我在等我男人呢。他不定啥辰光来,要是让他撞见你,我就没个解释了!”

“你就对他说,我是你的朋友呀!”

“这这这……这个不成,”芈月连连摇头,“我没穿衣服,你这又……一身浴袍,我那男人万一生出个啥心,真就说不清哩!”

“说得清。你在帐里,我在帐外,我俩隔着一层帐子,是不?”

“不成。我啥也没穿,在其他男人面前光着屁股,这个不可以!”

“可我是你朋友呀!”惠王乐了,涎起脸皮。

“朋友也不可以,你快走!”

“反正你的男人没来,我就问你几句话,成不?”

“你快说!”

“你可想到征服你男人的辙儿了?”

“想到一个,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辙儿。”

“快讲。”惠王急不可待了。

“不能讲。”芈月摇头。

“为啥?”

“这是我的秘密,只能见到我的男人才能用!”

“假定我是你男人,你试用一下,成不?”

“这个是不能假定的!”芈月坚定地摇头。

“可我就是你的男人呀!”惠王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几声,噌地扔掉身上浴袍,光身子钻进锦帐。

“天哪!”芈月连推带搡,推他不动,使出狠劲,将他一脚踹到榻下,连帐子也扯破了,“你快出去,不然的话,我就喊人了!我再也不想与你做朋友了!”

“嘿,你敢踹寡人,大秦之王!”惠王从地上爬起,虎起脸来,恶狠狠地盯住芈月。

“嘿!”芈月也来劲了,顾不上踹人时脱落的被单,光着身子,手指惠王,“你这人好不知趣!我视你为朋友,你却冒充我男人,大秦之王,看我不——”顿住话头,恶狠狠地盯住他。

“你想怎样?”惠王欺上来。

“你……你敢上来!”芈月两拳握起,扎下厮打的架势。

惠王扯开锦帐,蹿到榻上,扑倒芈月。

芈月强硬对抗。

惠王越战越勇,芈月不敌,被压到身下,分开两腿,在一声撕扯般的哎哟之后,躺着不动,全身松软下来。

芈月反将惠王紧紧搂住。

二人颠龙倒凤,小半个时辰过后,惠王抱住芈月,语气得意:“爱妃,你这说说,是你征服了寡人呢,还是寡人征服了你?”

“唉,”芈月摇头,“你这一问听起来别扭!”

“怎么别扭了?”

“你应该问,芈月,是你征服了你男人呢,还是你男人征服了你?”

“好好好,就这么问。你说,究竟是谁征服谁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芈月征服了她的男人!”芈月不无得瑟地爽朗应道。

“啥?”惠王一把推开她,“明明是你男人征服你了,你怎么说是你征服你男人了?”

“因为我使用了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辙儿!”

“对呀,对呀,”惠王这也想起来,“我正要问你这个辙儿呢!快讲,什么辙儿?”

“哎呀,朋友,我记得早就对你讲过了,这是我的秘密,是见了我的男人才能使用的。我这不是用完了嘛!”

“可这……”惠王挠头,“你没有讲呀!”

“哎呀,我的男人,你哪能这么笨呢!”芈月翻过身,结结实实地骑在惠王身上,附他耳边,悄声,“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对外讲,是不?”

禅让大礼过后,子之正式入主燕宫。

接后半月,子之大朝三次。第一次太子姬平捧场,第二次太子不捧了,太子党众及部分前朝老臣也没一个来的,入朝列位的除子之一党外,还有几个骑墙朝臣。到第三次大朝时,这几个骑墙的朝臣也不来了。偌大的朝堂上,过半席位空置。

子之的脸拉长了。

散朝之后,子之留下鹿毛寿,长叹一声:“唉,毛寿呀,寡人本想任命你为相国呢,”拿出诏书,“这不,连诏命都拟好了,只差一个玺印。可今日大朝,寡人遍视朝堂,大半席位都是空的,寡人……”摇头。

“谢我王厚遇!”鹿毛寿拱手,“就臣所知,众朝臣不来,根在太子身上!”

“你晓得的只是其一,”子之苦笑,“还有一个其二。”

“哦?”鹿毛寿盯住子之,目光征询。

“褚敏。”

“他不是没有实权了吗?”

“他是三朝老臣,资格不在寡人之下,不少朝臣皆看他的眼色行事。这辰光,是他站在太子后面!”

“站也没用。没有兵权,他掀不起风浪!”

“可市被有哇。”

“市被?”鹿毛寿震惊,“他不是咱的人吗?”

“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天哪,他——”鹿毛寿顿住,看向子之。

“市被是褚敏内侄。”子之端出根底,“就在昨天,他到褚敏府上,没过多久,姬平也去了。听说他们近日往来不少呢。”

“难怪市被将军今朝称病没来,臣还以为他是真的病了呢。”

“毛寿,”子之盯住他,“看来,你得随寡人走一趟了。”

“去哪儿?”

“见见王哙,再唱一出戏。”

燕王哙依旧住在他原来的宫殿,陪伴他的是王后韩氏及一个妃子。不做王了,姬哙倒是一身轻松,一天到晚守在宫里,要么看些圣贤书,要么在殿前屋后侍弄花草。

子之二人赶到时,姬哙刚好在门前的花坛上栽花,满手是土。

“太上,姬之有礼了!”子之走到跟前,拱手。

姬哙抬头,扔掉花苗,起身,拱手回个礼,一脸高兴道:“哎哟喂,没想到是燕王来了!”将手上的泥土甩掉,伸手礼让,“燕王,寒舍请!”

三人走进厅堂,姬哙坐于主位,子之客位坐了,鹿毛寿哈腰候立于侧。

“上卿,坐!”姬哙看向鹿毛寿,指向另外一个席位。

鹿毛寿谢过,坐下。

“你来得好呀,”姬哙笑道,“姬哙正要寻你呢。”

“太上召之,所为何事?”子之看向他。

“嗨,”姬哙指向宫殿,“我这不是王了,就不该住在这宫城里,想到宫外去住。”

“宫外何处?”子之怔了。

“还记得你原来的草舍吗?在那儿我也有一个,就想去住那儿。门前门后都有空地,我闲下无事,可以养养鸡,喂喂鸭,寻些乐子。”

“不可,不可!”子之连连摆手,一脸苦丧。

“这……”姬哙怔了。

“太上有所不知,”子之紧忙解释,“您是姬之的靠山,有您在姬之身边,姬之心里踏实。您若不在,姬之……”抹泪,“即使想尽个孝、诉个苦,也都没个地儿!”

“姬哙依旧在这城里,保证我王随叫随到!”

“不可,不可!”子之又是摆手,“太上甭作此想,您实在想住茅屋,姬之在这宫里为您搭建一个。您想养鸡养鸭,就在这宫院里养,后花园里有山有水,鸡鸭欢喜着呢。这个宫城,依旧是太上的,姬之不过是暂时替您照管一些时日。太上何时觉得姬之德不配位,才不服众,何时就把姬之废掉。”

见子之将话讲至此时,姬哙由衷感动。

“太上,”子之拱手,“姬之今朝来,一是望望您,听说您昨晚咳嗽了,这看气色不大紧,姬之就放心了。二是……”欲言又止。

姬哙看向他,目光征询。

子之看向鹿毛寿。

“太上,”鹿毛寿拱手,“今朝大王临朝,是大朝,来上朝的朝臣不足一半。”

“为何?”姬哙震惊。

“臣不知。”鹿毛寿应道,“臣只看到,那些没来上朝的无不是太子的人!”

“姬平?”姬哙目光诧异,“他上朝没?”

“没有。”

“太上——”子之眼中出泪,缓缓起身,在姬哙面前跪下,从袖中摸出王玺,双手捧上。

“燕王,”姬哙惊了,“你这是——”

“姬之恳请太上收回王权,姬之愿将此玺交给太子!”

“这这这……”姬哙不知所措,看向鹿毛寿。

“太上,”鹿毛寿拱手,“朝中有人传出流言,群臣心无所属,方才不朝。”

“是何流言?”姬哙急问。

“流言说,”鹿毛寿侃侃应道,“大禹得知益是贤德之人,将朝中权柄交益执掌,同时重用己子启。大禹垂老,看出子启德才不足以胜任天下,遂将大位禅让于益。大禹崩天不过旬日,其子启召集朋党,攻杀益,复夺天下。于是,朝臣认为,大禹传天下于益是假,让其子启自取天下才是真章。”

姬哙长吸一口气。这段史实他是晓得的。

“太上将燕国让于大王,”鹿毛寿再道,“却又任命太子的人尽为朝臣,所以才出这个流言,暗喻太上禅让并非真心,让太子夺位才是实意。有这流言在蓟城飞传,朝臣自然莫衷一是,谁也不上朝了!”

“太上,”子之大哭,“姬之虽不惧死,却……却不想让燕国再流血啊!姬之不想当这个燕王,姬之愿将此玺让给太子,太子袭位,才是正统啊。至于太子的贤德,待太子即位之后,太上再慢慢培育。姬之为臣,亦必忠于太上,忠于太子,忠于燕国。否则,姬之的未来,就会如益,身死不说,身后之事,也全由太子评说,姬之连声冤也鸣不出啊,我的太上……呜呜呜呜……”

显然,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姬哙闭目沉思。

良久,姬哙主意打定,抬头,看向子之:“燕王!”

“姬之在。”

“传太上旨,”姬哙一字一顿,“明日大朝,太上临朝,三百石以上朝臣悉数奉印上朝,不到者永除其籍,收其玺印!”

“姬之领太上旨!”子之字正腔圆。

子之当即使执事内臣传太上谕旨,令所有三百石朝臣于次日奉印上朝,不至即除籍。

于朝臣来说,除籍是要命的事了。燕国偏远,朝臣多是燕籍,与燕国公室丝丝相连,所置产业也在燕地。除籍即意味他们在燕地的任何所有都将被合法剥夺。三百石则为中大夫的年俸,石为燕室所赐的粟米计量单位,也代表朝臣在朝中的地位。三百石以上,换言之,就是中大夫以上的朝臣了。

果然,翌日上朝,朝堂上齐刷刷地站满朝臣。

坐在王位上的不是子之,而是太上姬哙。

放眼望去,子之亦不在朝堂。

“诸卿听旨!”太上姬哙没有过多的话,开门见山。

众臣不明所以,纷纷改坐为跪,朝太上叩首:“臣听旨!”

“将你们的金印悉数拿出,放在面前。”

众臣拿出印授,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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