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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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盈松开了牵着宗瑶的手,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宗瑶去打招呼。

宗瑶转瞬便开心起来,大喊着跑了过去,“大兄!!”

宗琪诧异回首,见是宗瑶,下意识也笑了,“瑶瑶妹妹!”

他很快留意到了宗瑶身后站着的谢小盈,上前两步,冲着谢小盈作揖,“琪拜见贵妃夫人,许久不见夫人,贵妃夫人万安。”

半年不见,宗琪又长高了不少,说话行事的风格也越发显得稳重。

谢小盈莞尔,“琪郎不必多礼,当真是许久不见,无忧一直念着想你呢。”

宗瑶扑到宗琪身边,宗琪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妹妹,温声应:“我也很想妹妹。”

谢小盈见宗琪只穿了件袍子,也没披斗篷,她忍不住问:“琪郎,你在此地做什么?穿得还这么少,冷不冷?你娘娘呢?”

宗琪闻言,脸色微微一暗,垂首试图解释,却不料,他开口声音便哽咽了,“回禀贵妃……我……佟师父他……”

谢小盈想起佟四郎阵亡的事,心骤然也沉了下去,有些愧疚地蹲下身,对宗琪道:“你佟师父是大英雄,我与你爹爹都十分感激他,琪郎,你还小,人生还会再遇到更多帮助你、关心你的人,不要难过太久,好不好?”

宗琪点点头,使劲忍住了泪,勉强做淡然状,“琪明白,我阿娘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只是我今日……我今日不知怎么,一时大意,弄丢了师父之前赠我的那枚玉佩,娘知道后十分恼怒,责令我出来寻,说寻不到不许回去,所以……”

谢小盈略显一怔,“是你平日里常戴在身上,穗子有些旧的那枚玉佩?”

“是。”宗琪小手攥拳,低着脑袋,嗫嚅着说,“阿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本以为是落在玉瑶宫什么地方了,娘却说不会,定是我掉在了外头,我前两日正巧来这边和璟弟玩过,在想会不会是掉在了这边。”

谢小盈很能体谅宗琪的心情,毕竟是佟嘉遇唯一给他留的东西,莫说杨淑妃责怪宗琪大意,便是宗琪自己,定然心里十分遗憾着急,才会在此地反复寻找。

她忙起了身,领着宗瑶,也叫上宫人一起,围着左右两侧的木丛帮宗琪翻找了起来。

照理说,人多力量大,总该很快能找到。那玉佩看着就价值不菲,若是被寻常宫人捡到,想来也不敢私贪,定就是落在某个不易发现的角落而已。

只是,众人不管怎么找,都没看到那玉佩的下落。

越找宗琪越着急,终究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

谢小盈心疼得不行,一面让宗瑶去安慰哥哥,一面犹豫,该不该替宗琪到玉瑶宫去,在淑妃面前替他讲几句好话。然而谢小盈又想,杨淑妃岂会当真为了一块旁人赠的玉佩就对宗琪发脾气,不过是孩子自小就惧怕母亲,也许夸大了母亲的批评也未可知。

她想哄宗琪先回去,免得天太冷,再受了寒。

但宗琪哭得厉害,大约还觉得有点丢脸,埋着头,一时不肯动。

谢小盈没办法,只好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先给宗琪搭上,和宗瑶一起蹲在旁边安慰他,陪着他。

还没能劝住宗琪,本该守在颐芳宫里的荷光却脚步匆匆地朝一群人的方向赶来。她找了谢小盈似乎有一会了,好不容易见到人,下意识开口就要喊,一声“娘子”刚出了口,荷光骤然瞧见宗琪的身影,竟又生生刹住脚步,憋住了话。

谢小盈已听见了动静,回身看了荷光一眼,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荷光欲言又止,朝谢小盈招了招手,谢小盈便令宗瑶先陪着哥哥,自己朝荷光走去。

谢小盈但见荷光脸色十分严肃,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两人往背风的方向躲了几步,谢小盈才问:“怎么了?”

荷光将声音压得极低,“谋逆案查出结果了,陛下适才让常少监来传旨了,说是……说是英国公杨守所为,敕令褫夺爵位,株连九族。”

“诛九族?!”谢小盈霎然脚软,“那淑妃与宗琪呢?”

荷光忙扶住谢小盈,有些不忍说,但在谢小盈逼问的视线里,她悄声回答:“淑妃贬为庶人,赐鸩酒。大皇子暂且幽禁,闭门自省……旨意就在颐芳宫,是常少监来传的,他说如今贵妃掌理六宫,便请娘子您去传宫正司的人奉旨行刑,他就不越俎代庖了。”

谢小盈浑身发冷,几不敢信,“陛下怎么能……”

她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眼泪几乎毫无知觉地淌了下来。淑妃做错了什么?宗琪又做错了什么?行刺之人与他们两个深宫内眷能有什么关系?

谢小盈如何能下得去手,如何能传得了这份旨意?

荷光死死地攥着谢小盈的手指,她同样眼眶通红,“娘子,旨意还没传开来,大皇子还不知道呢……他就在那边,娘子,您……”

谢小盈一瞬间冷静下来,她抬起手背使劲蹭了一下脸上的泪,当机立断道:“不行,不行,我要去求一求陛下。淑妃不能这么死,她是出嫁女,杨家做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何况她诞育了皇长子,是有功的,陛下不该这么重罚她。荷光,你去,去让薛妈妈先带无忧回宫去,也叫易得侍奉琪郎先回玉瑶宫。我现在就去找陛下,旁人我管不了,但对淑妃,我不能见死不救。”

说完,她立刻扬声传辇。谢小盈自己并不坐,只让薛妈妈陪着无忧坐上去,“你与公主回颐芳宫去,没有我与陛下的令旨,不可再出来!”

她突然严肃,让薛妈妈与宗瑶都紧张起来,不敢违抗。

目送荷光陪着女儿回去,谢小盈略放了心,这才领着两个人顺着永巷直奔前廷去。

宗朔这个时辰还在崇明殿议政,多半不会在金福宫,谢小盈脚步走得极快,她几乎提起裙子要跑起来了。满头珠钗让谢小盈感到十分碍事,她一边疾走,一边将那些碍事的装饰通通扯了下来,随手塞给身后侍奉的婢子。

她这样在宫内快步疾行原是十分不合规矩的,然而一路宫人见是贵妃,都慌忙跪地避让,无人敢挑她的礼。

谢小盈就这样直冲到华章门上,最后是被内侍省的两个内宦赔着笑脸拦下了。

两个内宦一边赔罪一边道:“贵妃恕罪、贵妃恕罪,但再往前头就是崇明殿了,贵妃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定为夫人办到,前廷没有陛下旨意,后宫女眷是不得擅闯的。”

谢小盈的披风给宗琪拿走了,此刻不知是被风吹得发寒,还是紧张得在抖。她喘着气,扶着门道:“我要见陛下,你们去通传,我现在就要见陛下!”

内宦对视一眼,倒不敢真的把贵妃挡回去,只能一个跪在地上求她止步,另一个小跑着往崇明殿报禀了。

宗朔确实早就查到这事为英国公所为,按捺多日已近极限,而今人证口供俱齐,延京城内与杨家有姻亲或关联的世家尽在掌控,他终于下旨,要求从严从重处决谋逆案。英国公府乃是百年望族,姻亲无数,若不株连九族,只怕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宗朔必得要斩草除根,方能放心。

他正与大理寺卿拟定处决之人,常路进来报,贵妃求见。

宗朔的眉头深深拧起来,不必问,他都知道谢小盈来是为了什么,也知道是为了谁。

大理寺卿捏着手里那张写着百十来人名字的长长奏章,低着头,不敢搭腔。

宗朔沉默许久,方对常路道:“你去告诉贵妃,朕忙着,眼下无暇见她。你让贵妃先回去,有什么事,朕晚上到颐芳宫与她慢慢计议。朕知道贵妃想说什么,但淑妃的事,不可妇人之仁,令贵妃顾全大局,万事,都先想一想珩儿。”

常路俯身称是,欲要退出去,却被宗朔再度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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