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战黑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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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世之圣的右手飘拂过田敬禾的伤口之时,停留在其腹部上的沟壑竟是在顷刻间奇迹般地消失了,且并非是留有痕迹的严丝合缝,而是彻彻底底烟消云散,就像是直接蒸发了一样,除却众人脑海中的回忆之外,便不再留下任何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炉火纯青后,照样也能令人叹为观止。”自打其入帐以来,远世之圣压根就没有正眼瞅过那些被自己赶出去的士卒,对于他们关心则乱的谩骂与质疑更是充耳不闻,直到这一刻,他才第一次将注意顺着一记侧眸投入身后那已然是鸦雀无声的人群。

“咳咳咳!”从受伤以来就一直游离在昏昏沉沉与一睡不醒之间的田敬禾此时终是大梦初醒,喉间的甜涩让他顿时仰天喷出一蓬血雾,朦胧未曾莅临远世之圣眉前三寸,就已然被瞬间气化。

如果说男子宛如华佗再世的手法不过是打脸了众多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一来就出言不逊的中年男子的大夫而已,那么此时他不动声色的气机勃发,则是让一众围观武将都一同随着主流,变得噤若寒蝉起来。

“你可真是教了个学得忍辱负重之精髓的好徒弟啊。”重新靠回板凳的远世之圣向才大病初愈的田敬禾浅笑着道出淡淡讥讽。“蓄意出刀之猛,若是真正尽了全力,就连我出手抵挡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万劫不复;你倒好,一下就飞出去了。”

远世之圣不过洒然随性的话语此刻却是一语中的,径直道出了田敬禾之所以能够存活的根本缘由。

刚可鸩杀一脉贵族上下百余人;将地方藩王心腹连带划地称雄的山大王一并斩首示众,抛在南溟城头堆砌尸山血海;柔可纳边疆外族为己用,令泽西逾三十多个民族心悦诚服;

以如此的刚柔并济将整个南溟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的姜金明,最终却还是没能在面对田敬禾的时候彻彻底底地狠下心来。

“你怎么也跑到这边来凑热闹了?”田敬禾略显艰难地坐起身,看着貌似中年,实则早已年长如妖的远世之圣,面上神情捎着点匪夷所思。“你之前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插手凡间事了么?”

“你以为我想来啊。”远世之圣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幽怨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只小凤凰,她执意要来,我能不跟吗?”

当年如日中天的白玄齐曾以赌约为名捕获了一众远世之圣为白家所用,随着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些远世之圣都早早地觅得下家,从而走得走,散得散;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指掌火元的老头子仍是孤零零地停留于白家府邸。

其实,早在五十多年前,这位硕果仅存的远世之圣就已经能够脱身于白家的掌控了,而当时被其青眼相加的下家,就是正少年的田敬禾。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项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最终没能付诸实行,却反倒是阴差阳错地造就了二人之间可以一起席地而坐,相谈甚欢的伙伴关系。

涤魂惊动整个白家,而其中第一个知晓其内幕的,却不是白家家主,而是异姓的田敬禾。

“白凤然也来了?”田敬禾轻挑眉头:“也就是说白家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是解决了。”远世之圣抿了抿常年干燥开裂的嘴唇,在田敬禾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蓦然哀叹道:“只是,这一场仗,我们很难赢就是了。”

“毕竟洛溪城那边,可是出了大问题的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中,有明晃晃的浮光掠影正一刻不停地肆意穿梭。

银白撞上蔚蓝,每一次都能荡起刺目火星,在那名副其实的电光火石中,倒映出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银甲战袍眼中怒意熊烧,本该是一寸长一寸强的灵枪,这一刻却是被他直接摒弃了这股天生的优势,硬要跟那与周遭幽暗遁为一体的黑衣男子短兵相接。

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姜行便在奔向临阳战场的途中有了大明悟,手中玄武刀更是因此更上一层楼,进以绽放出世间罕有的蔚蓝刀芒。每一次挥舞,首旨在于对敌,其后的余威则是悄无声息地向着陡峭两壁迸发,一寸寸推动着父皇铸造的天堑。

在洛溪城中,姜行便能仰仗悍不畏死,进而强杀境界远高于自己的齐真,现在与银枪对阵,他更是没有遗忘自己的老本行,假借于天赐的暗影,他的一次次出击都徘徊在不成功,便成仁的钢丝之上。

当大有横扫千军之势的枪芒由无形凝成璀璨,姜行却是昂首挺胸地不退反进,手中刀芒更是一点不愿意浪费在防守之上。

裹挟着同归于尽的气势,他甚至不考虑自己会因此而重伤的可能性,毅然决然地要以暴制暴,以蔚蓝斩落那人于暗处的首级。

然而,银枪的挥转却是在即将成圆陡然一滞,反倒是故意露出了一个缺口专门让姜行自投罗网。

后者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解,但既是手中刀芒大势已成,他也没理由就此止步,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偌大反噬,一刹的权衡利弊下,他果断选择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就在刀芒即将斩入月缺的那个瞬间,当中沉睡的猛虎终是悍然发威,酷似惊雷般的瞬光在姜行胸前一闪而过。

在那转瞬即逝的阳光普照中,一杆银枪不偏不倚,正好点落姜行的眉心,枪刃前身没入其中逾三寸的距离,从中炸起朵朵暗红色的血花。

不多时,连带着猎猎狂风的骤起,极昼白光迅速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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