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1 / 2)

加入书签

在流光映照下的世界赫然演变成剑气缭绕而独尊的空间,烙印自九天往下回旋万丈光晕,散发着璀璨到足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银光迭起,在那正中央的一线,恰是点缀着一根笔挺的红丝。

红丝按部就班,乍看像是随波逐流,却又在那些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银白罡气中特立独行,成为了当中最为闲庭信步的那一位。

不迅不急的流淌逐渐映衬出红丝磅礴的野心,初生才有尖角时或许仍瞧不出太多的端倪,可等到红芒近在咫尺之际,众人却惊觉原来这抹猩红才是能够肆意调转周遭剑罡飞气的真正主人。

正沐浴其中的敦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腹部连同脊椎一并断去的伤口在此刻恰似形同虚设,全然不影响他的气机如黄河流水般波涛汹涌。

仅存的单臂现正朝左绷得笔直,五指渐次而开,每淡然递出一指,擎天的红芒便会愈盛一番,分散扩出的余威在外舞弄丹青,将一栋栋于暮色下若隐若现的楼宇轮廓泼在独臂剑圣的正后方。

自中一马当先的,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塔形建筑,中有灯火千万,置身其中,兴许会让人完全分不清究竟置身白昼抑或黑夜。

就在高塔成形的那个瞬间,天生一剑纵劈而下,于眨眼间将塔楼一分为二,其中灯火瞬息灭尽,加以取而代之的,是那从顶部淌下的血流成河。

那一剑的凛然自苍天坠土,深入地表后又自动自觉地回旋剑锋,银面朝上,不做任何停留地破土而出,将笑傲江湖数十载的高楼轻而易举地连根拔起。

血影破碎成漫天光粒,落雨猩红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地送下一连串滴滴答答的蜻蜓点水,而后瞬转瓢泼,其间没有任何过渡。

拟真的血珠在空中编成赤红色的珠帘,掩面盖在敦煌的跟前,不光掩下了那一剑横空出世的锋芒,更是令他的气息顷之蒸发于人世。哪怕是如列君生这等实力冠绝两界的神才帝王,也在这一刻完全丧失了对于敦煌的侦察。

此前一剑穿腹,列君生未尝没有在其中暗施后手,以力求一劳永逸,可那封入心脉之中的暗流涌动甚至还没能爆发,就已冷不提防地烟消云散了。

比起死亡之气初临人间的势如破竹,血芒在此刻的惊天动地甚至犹有过之。死亡之气起码还有必须要与列君生如影随形的限制,未曾能够立竿见影地染指于整个人间;但这一抹由滔天剑意作为浑厚基础的血剑,却能在一鸣惊人后将雄威瞬间溢满天下,二者间因主客两场而必然产生的实力鸿沟,当即高下立判。

剑圣隐世十余载后再度入世的石破天惊,在这一刻与随世界各个角落均可观摩到全貌的红芒彻响天地。

不多时,剑圣重出江湖的消息在四片大陆上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直都在七星洲上潜心处理家族文案,屡次直至通宵达旦,以至于两鬓都已隐隐泛白的李朝阳,在此刻从厚积如小山般的各类文案中蓦然抬头,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半掩的纸窗,眼中显现出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

约莫只是过了几次呼吸的功夫,家主府外就已经传来了慌慌张张的脚步声,随着大门被那道倩影以一记肘击猛然撞开,美眸中噙着万千泪花的李昭苒跌跌撞撞地闯入了李家主的视线。

“哥......”李昭苒抽泣着呢喃道。

看着已然哭成泪人的妹妹,李朝阳下意识抿紧了双唇。那张由号称坚不可摧的深幽木所打造的案台,被他猛然一掌拍了个粉碎,一桌文件伴着木屑形如天女散花,飘零在灯火通明的家主府邸。

有一张熟宣飘飘然荡下,纸上写有一个遒劲可入木三分的“阳”字。这是大哥在净身出户前,送给李朝阳的唯一礼物,这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

“呜——”于茂盛树林中如履平地般疾驰的苍风陡然停下脚步,四足并用,于已有沙尘缓缓蔓出的泥土上刹出尘烟滚滚。

稳坐在其背上的二人险些被直接甩出去,索性有黝黑铁索在半空中一闪即没,才将他们拉回正轨,不至于倒飞摔出。

与初见黑雀如出一辙的心境变化让苍风情不自禁地仰首发出一声长啸,欲要与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红芒交相辉映,可清越狼吟还未闯出这片苟延残喘的雨林,就被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盛气凌人剁了个尸骨无存,不讲半点道理。

姜乐冥可谓是亲身经历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跌宕起伏,这才刚刚坐定,心里头正准备跟苍风抱怨两句的想法,就在其望见那压倒性的长虹后,彻底没了影踪。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似故而非的一挂红纹接天连地,良久,这才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师傅?!”

姜乐冥此番不加任何收敛的呐喊恰好盖过了拥有异色瞳的雪儿正轻声诉说的幽叹。此时此刻,雪儿的异色双眸中,正五味杂陈。

半晌,宛如巨石般塌在三人心头的威压总算渐渐烟消云散,被逼无奈到只能就此停步的苍风也终于拾回了自己迈步前行的权利,前脚刚一抬起的他,心间却是瞬间掠过一笔浓墨重彩的感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当即向着空无一人的侧方甩出自己的巨尾如鞭。

这道破空的嗡鸣竟是砸在了某个实体的身上,众人眼前,那原本还是毫无异样的光景顷刻间泛出阵阵涟漪,波纹并非扩散而出,而是由外向内的聚合,逐渐勾勒出一道神鬼莫测的灰衣身影。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