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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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笼袖而立,站在差不多已经有两人高的苍风面前竟是不遑多让;可在姜乐冥或是雪儿的眼中,这人的身高,却是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冥界一字幽,在此恭候多时。”灰衣男子只有一边梳着刘海,如同面具一般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而至于那一半展露在外的脸,则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温柔乡的男子模样,浑身书生气,温文而儒雅,倒是有些与冥界二字格格不入。

苍风咧嘴露齿,足以粉碎金刚的利齿展现出如临大敌般的气魄,与之心意相通的姜乐冥与雪儿也亦早早翻身下马,摆出一前一后的站位,由姜乐冥寸步不让地充当着雪儿的护花使者。

已然自报家门的幽笼袖而立,简简单单地驻足原地,对于三人所释出的敌意表现得漫不经心,微勾的嘴角甚至于洋溢出温馨笑意。

压根不见其身上气机如何流转,却是能够岿然不动地以一敌三,如此作为,更是让姜乐冥与苍风将心中警惕升至巅峰。

满心平静的幽淡然扫过三人,视线停留在生而银发的雪儿身上最久,且只有当他的眸光掠过雪儿的时候,如止水般的神情才会渐次流出些许波动。

“以三位的修为,如此贸然闯入战区,无疑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幽垂首喟叹道:“倒不如在外等到内部趋于稳定后,再另寻机会进入。如此一来,虽说会错过一些东西,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啊。”

“你们不是经常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我个人觉得十分在理。毕竟错过了事态发展尚可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可一旦丢了命,就是万事休矣了啊。”

“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要打就打!”姜乐冥翻手握出一柄匕首,刀身不过寸长,可锋芒却有丈远。

幽看了看这个显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年轻人,继而又瞥了瞥龇牙咧嘴的苍风,哀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执意前行,就去吧。”

不知唱的是哪一出戏的书生侧步为千里迢迢赶到此处的三人让出一条康庄大道,双手更是始终如同置鞘剑般笼袖不出。“我不会拦你们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乐冥反握忆寒,全然没有任何懈怠之意地凝视冥界男子,寒声质问道。

“若是你们三个向前走,就轮不到我来杀你们;若是向后退,我们的对决在当下便是毫无意义;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其实都不太值得我亲自动手。”幽微笑道,目光始终停留在不发一言的银发倩影身上。

“若是你们三人此次大难不死,那我们之后必定还会有再见的一天的,等到那时候,”幽向后撤出一步,身形的一半顷刻如冰雪般消融:“姜乐冥,我会与你一战的。”

语毕,幽彻底不见了。

就在这名镇守边疆的一字辈消失于众目睽睽之下后,原本还算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沙漠与绿茵,又再一次因为前者的肆虐而泛起漫天沙尘。

而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姜乐冥一行人眼前的那道应顺一贯剑气长虹而姗姗来迟的灰白光柱。

目睹这一切的雪儿嘴巴轻轻颤抖,连续两次的上下开合却不曾道出任何声音。

此时此刻,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竟没有任何一物敢于涉足那由擎天二柱所剥离出来的空间。灰发的列君生自降生以来,第一次改用双手握剑,在其手中不过如羽毛般轻盈的冥界至锋,现如今却是沉如山岳,这位帝王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勉强高举过顶。

而至于他的对面,则有一道血影正虎视眈眈地凝视着这个已经阔别十余载的世界。

对,只是世界。他甚至没有将近在咫尺的冥界君王放在眼里。

其眼眸中那些原本只是蔚蓝陪衬品的红光,在这一刻总算得以翻身作主,以吞噬山河的气魄呼啸而出,将一向占据主导地位的蔚蓝逼至瞳间,让自己成功篡得了十有八九的主位。

而在其脑海中的那片三色世界,亦是不再泾渭分明。先是始终坐于山巅遥看万里长河川流不息的紫衣在银戒光芒大放后渐渐消弭,后是蔚蓝逐渐与天上晚霞橘红化为一体,令海天渐渐一色,并在隐蕴流转中,塑出一座沉寂十余载的王座。

同化的过程中,原本因为分层而显得朦胧不清的记忆陪同着已然尘封多年的霸道无双终是再次降临这一方天地之中。

稳居王座的红衣向远方缓缓伸出手掌,一望无垠的猩红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遮天蔽日的水幕中,有一线璀璨到纤尘不染的银剑长驱直进。

在列君生的注视下,那道血影于闭目养神之中稳稳接下了一柄锋芒可断汪洋的长剑,黝黑的鞘身则是寸步不离地回旋在他的身旁,如黄鹂般发出欣喜若狂的清脆嘹亮。

“若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在当初就决心要将我封印十余载呢?”置身于猩红缭绕中的敦煌垂首嗫嚅道:“搞得现在只能够听天由命,我啊,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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