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吕的,我杀了你(1 / 2)
家里被搞的一塌糊涂,剧组给的钱连家政都不够,一家人收拾了整整三天,小白修电线还把手给电了,女房东和富二代双重狂骂了作家一个星期。
这天女房东又在冰箱底下扫出一个馊掉的饭团,兼一群汲汲营营的小黑虫,火冒三丈,正要骂人,门忽然被风风火火地撞开了,高中生“砰”的一声甩掉书包,大吼一声:“姓吕的,我杀了你!”
女房东很紧张:“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找不到了?”
高中生咬牙切齿,无能狂怒,气急攻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作家更紧张,抱着女房东的胳膊瑟瑟发抖。
当他把自己前后一个月干过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隐隐约约猜到一点自己的死因:“是不是征文……”
高中生怒吼:“你还敢提!你给我写的什么东西?!”
女房东闻言,提起扫把就要打作家:“好事不干,你还敢帮小孩写作业?!——你一个写黄色的,帮小孩子写作业?!”
作家连连跳脚:“我……我冤枉!我好端端的写的!我半点颜色都没沾!主角还是两个男的!我冤枉啊!”
“现在得奖了,全市一等奖!周末要在市图书馆颁奖,全校老师都要去!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高中生吼完这句话,屋子都安静了。
颁奖会场。
“以上就是此次比赛的全部优秀奖获奖同学,让我们再一次恭喜他们!”
砰的一声,工作人员礼花拉早了,把主持人吓了一跳,坐在下面的女房东也吓了一跳。
她捂着心口,快要晕倒了。
市图书馆的礼堂巨大,红毯崭新,女房东穿着细高跟鞋,鞋跟全部陷了进去,她被满场的香薰呛得有点咳嗽,又不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打喷嚏,揉得鼻尖通红。
四周都很安静,除了获奖学生的家长和老师,便是满场的记者,一眼望去,全是知识分子,女房东天生对这种环境过敏,富二代扣着她的手。
颁奖进行了一半,鸦雀无声,主持人的声音极有磁性,抑扬顿挫地回响在礼堂内,前排坐的评委老师都是江尧市作家协会的,作家激动地介绍着几个熟人,小白、富二代、女房东都左耳进右耳出。
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站在颁奖台一侧的高中生。
高中生穿着学校定制的学生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他头发硬,现在已经有几缕又支了起来。
他手脚都不自在,还有点耳鸣,干巴巴地挠耳朵。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孩嗤笑了一声,他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唇红齿白的女孩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女孩扫的是他胸口的校徽,吊着尾音问:“六中的啊?”
高中生看了看她的校徽,江尧一中。
高中生没说话。
女孩却还在轻笑:“真难得,七十八届以来第一次进前三吧?”
确实。
高中生还是没说话,要是个男生,他还能打人,一个小丫头,跟她有什么可说的。
高中生干脆转回去了,背对她,女孩有点恼怒,喂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后,从鼻孔冷哼一声,这才安静了。
他专心致志地默背着作家起笔的获奖感言。
第一次来图书馆,还是来领一个假奖,高中生越背越紧张,紧张得无以复加,下意识拿眼睛望观众席上的女房东一行人。
大家纷纷朝他点头,以示鼓励。
看见人模狗样的作家,高中生又露出要杀人的目光。
作家嘤咛一声,往女房东怀里缩,富二代一巴掌把他扇开。
富二代远远就看见高中生焦灼到不停摩擦裤沿,没忍住低声骂了作家一句:“你说你也真是的,给小孩写作文写那么认真干什么?!上网抄一篇不比这强?现在好了,以后学校给他找一系列麻烦,你自己看着办!”
作家很委屈:“我哪儿知道啊!中学生比赛,我写的就是最俗套的师生情谊,哪敢给他写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我还让他先看看再交上去,他看了半页纸,说我写得狗屁不通,这才交上去的嘛!”
“还敢顶嘴!”
女房东拍了一下他的手:“别讲话!”
富二代反手摸她的手心,全是汗。他笑了一声,缓声道:“怕什么呀,我吓唬他的。孩子得奖,是好事儿。”
她愁眉苦脸:“你看看这个主持人,又是问那些孩子平时读什么书,又是叫孩子回应评委点评,高中生就背了一个获奖感言,等会被问住了可怎么办呀!我就说了,早点跟学校坦白,不该来的!”
富二代一想,确实,就凭高中生那又没文化又闷葫芦的性子,怕是真下不来台。
小白忽然开口:“别怕,真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跑上去假装送花,打断他们。”
女房东还是不放心:“哪来的花呀?”
小白拿手指了指旁边两排装饰用的大花篮,咳了一声。
女房东这才放下一点心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富二代在旁边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故意找茬道:“这会儿怎么不遵纪守法了?”
小白说:“特殊情况。”
他补充:“枪手行为已经乱纪违法了。”
作家哑了,讪讪地道:“我下回不敢了,不敢了。”
前排的记者被他们的窃窃私语影响收音,很不高兴地回头,狠狠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富二代又不乐意了,小声道:“小破记者瞪什么呀,有本事等会儿别采访我们家孩子!”
女房东红着脸嘀咕,什么时候成你家孩子了。
“接下来,到了大家翘首以盼的环节!让我们隆重宣布!本次!江尧市第七十八届!中学生文学比赛的!两位一等奖获奖同学!”
众人都吃了一惊,两位?
“江尧市第一中学,高一二班的,黎一玫同学!获奖作品,《摘下帽子的猫》,有请!”
那个一中的小妮子哼了一声,故意擦了一下高中生的肩膀,摇着高高的马尾,趾高气扬地上去了。
“黎同学好!”
她得体一笑:“主持人好。”
“你的作品,《摘下帽子的猫》,在我们的评委点评中特别提到,这个标题就非常新奇,猫怎么会戴帽子呢?又为什么摘下了帽子呢?在这里能不能为在场的各位老师和同学简洁地讲一讲,最好啊,让我们听得都对你的作品产生了阅读的兴趣!”
她微微一笑,说:“当然可以。”
随后,她简明扼要、字字玑珠地说了一篇随口稿,妙语连珠,底下评委频频点头。高中生站立难安,摩拳擦掌,发誓回去一定要把那个姓吕的扒了一层皮。
他写了什么东西来着?!
“给黎同学掌声!说的真好,说得我现在就想找来拜读拜读了!那么黎同学这么有想法、有创意,平时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作家?最近有没有推荐的作品呢?”
她颔首道:“最近的话,在看爱丽丝·门罗。除了大家熟知的《快乐影子之舞》,她的《you think who you are》也同样精彩,作为一位作家,诺贝尔奖足以证明她的成功,而作为一个女性,她的字里行间都是成功,叙事简单,文笔非常细腻,如果各位同学想看一些女性作家,除了伍尔夫、虹影、勃朗特,爱丽丝·门罗同样值得一看。”
高中生傻眼了,直到那臭丫头流利地讲完了获奖感言,主持人激情澎湃地请他上台,底下响起来六中全体老师热烈的掌声,他还在傻眼中。
女房东呜咽了一声,害怕地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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