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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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英亲王早已不在原来干净的独间里,而是被手臂粗的铁链制住手脚,关进了一间铁质的牢房里,整个人被绑在柱子上。

他身上沾满血迹,发髻凌乱不堪,挡住了脸,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从发丝间偶尔透出来的一双闪着猩红的阴狠光芒的眼睛里,却叫人胆寒不已,压根不敢靠近。

孔侍郎陪着贤王世子站在铁门外的窗户里往里看,低声道:“世子您在外面看看就好,王爷如今已经不认人了,也受不得一点刺激,此前有个送饭的狱卒,进去后不小心离他近些,就被他一脚踹得半死,听说内脏都踹破了。”

贤王世子神色凝重:“难道没有报给陛下知道吗?就只能这样把皇叔捆着?也没说找个太医来给他看看?”

孔侍郎的声音愈发低了些:“您不知道,听说昨儿出事的时候,陛下正好来看王爷,王爷当时已经发狂,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就杀了段侍郎。听说当时王爷还是赤手空拳,之前十几个狱卒都没拿下他,还是后来陛下身边的高手才制住了王爷。”

说着唏嘘道:“微臣来时特意去看了此前关王爷的那间牢房,哎哟,咱们大腿粗的栅栏竟被王爷硬生生的给踹烂了,看着就叫人心惊胆寒,您说,王爷怎就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了!”

贤王世子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狂吗?”

孔侍郎摇摇头,声音低不可闻:“微臣接任的时候,陛下便说了,不要多打听,看好王爷便是。”说着叹息道:“如今王爷这幅模样,案子也审不了,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愁人啊……”

贤王世子细细打量片刻,实在看不出英亲王到底哪里危险,他道:“可否开门让我进去和皇叔说几句话?”

“哎哟那可使不得!”段侍郎忙拒绝,许是他这下声音大了些,突然传来铁链拉动的声音,哗啦啦响,他吓得脸色一白,忙往里看去,贤王世子也忙看去,发现英亲王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毫无感情仿若野兽般猩红的眼死死瞪着两人,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膨胀起来,拉扯着他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看得人胆战心惊。

孔侍郎吓得后退好几步,见贤王世子还盯着,忙上前把他来开,一边转头喊道:“快来烧草药,王爷又发疯了!”

像是早已熟稔,蒙住口鼻的狱卒们忙点燃一簇药草从铁门的窗口扔进去,然后把那小窗关上,片刻就有药味儿传来,贤王世子不查吸了一口,顿时就觉得头脑犯晕,还是孔侍郎见机快,忙又拉着他退远了些,又给他脸上撒了些清水,贤王世子这才清醒。

孔侍郎道:“如今只能靠迷药制住王爷。”

贤王世子脸色异常难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道:“皇叔怎能变成这样!就没个太医来给他诊治吗?”

孔侍郎凑近他耳边道:“看过,说是受了刺激,根本看不好。”

“我偏不信!”贤王世子冷哼,说着转身就走,根本不管孔侍郎在后面急声道没用的话。

他进宫求见皇帝,皇帝却避而不见,之后又转去太医院,想带个太医去刑部看看,但太医一听说是去看英亲王,便个个拒绝,只说此前已经看过,是看不好的,而且没有陛下旨意,他们也不敢擅自前去。

到处求告无门,贤王世子脸色冷沉,想了想,又去了廉王府上。

廉王却苦笑:“长熙堂哥,你也知道此前太子刺杀皇叔一事我跟着跑前跑后找证据证人,康南就是被我找来的。虽然如今他没有告我,但是这事我又如何脱得开身?案子一日不审,我便一日不清白,此时再去活动,又能做什么?”

“我现在是自身难保,皇叔那里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他颓然长出了口气,此前俊朗风流的廉王这几日也被折磨得憔悴不堪,整个人都蔫儿了。

贤王世子也不好勉强,只是道:“我之前去看了眼皇叔,他像个野兽般被铁链关在铁皮牢里,受到一点刺激就要发狂杀人……”说着就有些难受:“他明明是那样风光威严的人物,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廉王也不好受:“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又道:“长熙堂哥,听我一句劝,这事不是你固执就能解决的,目前还是保重自己要紧。”

贤王世子沉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了。

于先生道:“现在还有个人能为英亲王四处奔走,也是难得了。”

“又有什么用呢?”廉王苦笑:“皇叔变成了那副模样,也不知能不能好,但若好了,等着他的只怕又是父皇和朝廷的制裁,眼前,好似真的没有出路了。”

于先生缓缓摇着扇子,突然道:“王爷,现在倒有个法子能将您从此案中摘出来。”

“什么法子?”

于先生道:“若英亲王当真救不了了,您不如,将一切事情都推到他头上去,毕竟当初许多事情,的确是他主导。如今他自身难保,您眼看着也要身陷囹圄,属下觉得,您还是要理智对待才好。”

廉王听着他不紧不慢堪称冷漠的话,一时愣住了。

这晚刑部大牢又遭了刺客,但因为有前车之鉴,守卫强了许多,倒没造成多少伤亡,而因为刺客来袭造成的动静,英亲王又发了一回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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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庵。

夜里的菩提庵寂静极了,寂冷犹如墓地,亮着的灯火也好似坟墓前幽幽鬼火,在这里,叫人生不起生的希望。

孟欣竹手里正拿着一本《诗经》看着。

她靠在灯光旁,素面朝天,面色犹如古井无波无澜,虽依然清丽秀雅,却仿佛鲜花失了水分,还是美的,却仿佛没了灵魂,只余躯壳。

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后,她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唐嬷嬷亦霜发半白,她带着一个黑衣打扮的蒙面男子走进房里,然后就恭敬退下。

男子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孟欣竹。

待看完了手里的一页书,孟欣竹才将书阖上,看向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竟十分平静。

“你就是唐嬷嬷说的那个一直在暗中照应着我的好心人?”

男人道:“是我。”

孟欣竹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问:“此前你一直不曾出现,为何今日来了?”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带我离开?”她素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为何要随你离开?”

“英亲王涉嫌构陷先太子,几天前已经被下了大牢,并且在牢里疯了,如今就算没给他定罪,他人也毁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他疯了?”孟欣竹仿佛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掩嘴看着男人笑得前仰后合:“他那样冷心无情的男人会疯?你觉得可能吗?”

“这你无须担心,他的确是疯了。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随我走吧,马车已在外面等着了。”

孟欣竹站起,脸上的笑没了,神情便有些僵冷:“就算他真疯了,我在这里有吃有喝,又为何要跟你走?跟你走了,我的名声还要不要?我的脸还要不要?”

男人沉默一瞬:“从你被送进菩提庵起,你的名声和脸面早就已经没了。你在这里不过一尊活死人罢了,谁还会记得你?这么久以来,你的父母可曾来看过你一回?”

孟欣竹拿过桌上的书就狠狠扔过去,身躯微微颤抖,一手紧紧扣住桌子,昂首挺胸,冷冷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说我?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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