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春归接了过来,微微笑道:“有劳女使代转,妾身恩谢娘娘赏赐。”
“惠妃娘娘说了,今日的菜肴
茶点都是皇后娘娘择定且亲自督促御膳房烹制,惠妃娘娘就是想着今日是顾娘子第一回 获召宫宴,且皇后娘娘又得专心于太后娘娘的寿诞,恐怕无法分心照恤顾娘子,娘娘这是替皇后娘娘分忧,不过娘娘十分牵挂太夫人,一阵后,还望顾娘子面见了太后娘娘及皇后娘娘,请顾娘子单独叙谈。”
宫女说完话便行礼告退,礼仪周道似乎无可挑剔,可沈姨妈偏偏就觉得她被这宫女给小看怠慢了,冲着宫女婀娜的背影儿直瞪眼,再将春归的胳膊往过一拽,就是一连番的碎语:“春儿可别信惠妃的话,她就没安着好心!说起来她能入宫还多亏皇后娘娘引荐呢,如今可是翻脸就不认人,皇后娘娘今日再怎么忙碌,也不会疏忽了自家人,她倒上赶着献殷勤来了,春儿你心里可要有主意,别被这起不怀好意的人给利用撺掇。”
春归:……
难道要在大内御苑公然讨论废储夺储的事?这位沈姨妈……相比起自家婆母来还要口无遮拦,春归瞬间对皇后娘娘大是同情,这都什么亲眷手足啊,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巧这时她和晋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易氏目光相遇,见对方冲她颔首微笑,连忙找了个脱身的借口:“易夫人在那儿,姨妈不如一同过去叙谈几句?”
沈姨妈和易夫人是有嫌隙的。
一来是性情不投,易夫人自来端方严正,沈姨妈说话却有些不着调,多年前被易夫人呛过两句,导致她一见易夫人心中就不由自主有些犯憷;再者因为晋国公一度热衷招兰庭为孙婿,沈姨妈却盘算着将女儿嫁进太师府,她自己把易夫人视作了对头,虽说后来哪方都没有如愿,但嫌隙算是结下了,沈姨妈就更不愿去易夫人面前讨没趣。
连忙把春归一推:“我就不去了,和她一直说不拢,也犯不着应酬客套着,春儿也当着些心,这些自恃名门望族出身的贵妇,都把眼睛长在天门穴上,千万别被她们挑剔着错处把柄。”
好歹春归没缠小脚,才未被这一推直接来个踉跄,她忍着趔趄稳稳站定,才能福身行礼以示告辞,暂时摆脱了和沈姨妈继续在凶险地方进行凶险话题的恐怖行动。
又说董姑娘虽则因为兰心姑娘的冒犯彻底和她绝交,但晋国公府并未与太师府交恶,易夫人对待春归虽说不上多么的亲近熟络,然而也不存厌鄙疏远,她见春归往这边来,也主动向前迎了几步。
“夫人这一贯安康?”春归先道
“安好无恙,娘子的气色看着比上回更好了。”
这原是一番场面话客套辞,春归却调侃道:“今日获诏太后娘娘的寿诞,我已是张惶了好些时日,昨晚干脆睁着眼一夜未眠,出门前上了老厚一层脂粉,总算才掩住了一脸的倦容。”
连易夫人都被逗得一笑:“你这样诙谐,哪像话说的一样严重?我看你今日言行十分得体,早前还在惊异你这样沉得住气呢,想到我第一次参加宫宴时,可没你这样的稳重。”
春归正要自谦,就听身后响起一个老大的嗓门儿——
“芸姐姐,总算盼到了一见,如今我可真没了法子,你定要助我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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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英国公府
和豪迈嗓门搭配的是宫装女子纤弱的身姿和颇为秀丽的容貌,这让春归回头的那一眼大觉违和,她虽不知来人的具体身份,但无庸质疑的是定然为某位内廷妃嫔,因她霞帔是用镂金翟鸟坠,裙佩垂苏也使用明黄色,这是嫔妃抑或王妃才能佩用的规制,但几位王妃春归都照过面了,对这女子却并无印象,所以判断出她应当是弘复帝的后宫妃嫔之一。
果然便听易夫人礼见称呼道:“谢昭仪安康。”
春归也跟着见了礼,她并没盯着谢昭仪更多打量,但就凭那下意识的一眼,捕捉到的还有谢昭仪眉眼间的愁绪,使她描得纤细柔长的一双新月眉几乎不堪重负一般,看来确然是有极其忧愁苦闷的烦难需要向易夫人求助,春归很自觉,果断不再久留碍眼,但因她人还没走远,谢昭仪又实在迫不及待,还是听见了一言半句他人的私隐。
“芸姐姐可听说了英国公府的事?他们凭什么要休了四妹妹?”
春归就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这一桩是非。
舒娘子这会儿也能够从寒喧应酬的圈子里暂时脱身,她早留意见春归在这边儿,所以迎了上前,过来时应当也已经望见了易夫人被谢昭仪拉着往广寒殿后的山廊走,就笑着打趣一句:“遇上多大件可怕事,瞧你这样儿,像是身后头有篷头鬼在追。”
皇城里可没阴魂胆敢逗留,且阴魂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住在皇城里的这些人。
春归也不瞒着舒娘子:“我正和易夫人寒喧呢,谢昭仪想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易夫人商量,我不便旁听内廷密隐,这才慌忙避开,不想谢昭仪的确着急,还是被我听到了仿佛关系英国公府。”
舒娘子便道:“谢昭仪的母亲是易夫人的姨妈,她们俩是姨表姐妹,至于英国公府……谢昭仪的堂妹嫁的是英国公程决的孙儿程瑞,成婚三年,已经育有一双子女,但如今英国公府却忽然要休了谢娘子,据说是谢娘子犯了七出,两家人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谢昭仪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谢昭仪应当和谢娘子的情谊是极好的吧?”春归想当然道。
“这和情谊好与不好可没必然关系。”舒娘子叹道:“谢昭仪和惠妃是同一年入的宫,膝下虽也有一位公主,但圣宠却远远不及惠妃,她的本家虽是官宦世族,自她父亲那一辈人却多的是一任官职就赋闲了,后头的子弟就更没杰出才俊,她的堂妹能嫁进英国公府,已经算是大好的姻缘,不想闹成这番境地,若真被休弃,谢家的女儿不管待嫁还是已经出了阁的,可都要承担诽议,谢昭仪都怕是要受到牵连的,她在这深宫里头,也难见到娘家人儿,今日好容易盼到能和易夫人见面,也只能从易夫人这里打听消息想想对策。”
经舒娘子这样一解释,春归多少更明白了谢昭仪为何焦急。
女子入宫,选为天子妃嫔,看上去虽说荣耀风光,却不是个个后宫妃嫔都能蒙受厚宠,没有皇帝的宠幸,就更需要依靠娘家的权势,如此在后宫内廷才不至于举步维艰,可谢昭仪的娘家眼看不济,更甚至再招祸殃,即便谢昭仪不会因为堂妹被休
便被打入冷宫,但对于今后的处境更有如雪上加霜了。
“辉辉可曾听说过英国公府程家?”舒娘子又问。
“前不久我家宴庆时,英国公夫人也领着家中女眷前来道贺,听祖母说英国公和祖父乃同年,爵位是先帝所赐,我还知道英国公世子虽未经科举入仕,不过一门子弟许多都是进士出身。”
“谢四娘的翁爹程放,如今职任江西布政使,程瑞是程放的长子,如今还只是个举人,程放深觉长子辱没家门,但我听说程瑞和谢四娘夫妻感情甚好,也没听说程瑞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劣行,反而是他的母亲蒋夫人……”舒娘子似乎斟酌一番言辞才道:“是个极其严厉的婆母。”
春归脑子里立即闪过一张眼睛长在天门穴上鼻孔惯性朝天的面容。
她对这位蒋夫人是有深刻印象的,犹记得那日接待时,蒋夫人对她一声冷哼连正眼都不看来的态度,原来这位就是谢四娘的婆母啊?
“经世母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那日蒋夫人并没有让儿媳同行。”
“谢四娘的小女儿刚出生不久,一来的确不便出席宴请,再者说不定那时就已经在闹休弃的事了,蒋夫人当然不会让她同行。”
“不过英国公夫人倒是个和蔼的长者。”春归道。
“可不是。”舒娘子又是一叹息。
春归不知为何觉得舒娘子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也正为了英国公府的这桩事故烦难,但春归的印象中沈家和谢家又似乎并无姻亲友朋的一层关系,舒娘子总不至于为了他家事故忧愁。
她虽诧异,但舒娘子并无意多说,春归也自然不好打问,就由得舒娘子岔开了话题。
“谢昭仪既然都得了自在,过一阵儿太后娘娘就得召咱们去广寒殿里叙话了,她老人家其实最不耐烦排场礼规,但毕竟今日皇上在场亲自贺寿,排场也是免不得的,太后娘娘怕早就已经闷得慌了,一阵儿辉辉可得发扬擅长,把你那些笑话趣谈的多说几段引太后娘娘开怀,大可不必那样拘束。”
春归笑着应了一声,又道:“阮中士也反复叮嘱过我,说圣德太后是极其仁厚的长者,性情又诙谐,教我不必过于拘礼,这样反而显得木讷无趣了。”
“阮中士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了大半辈子,最熟知娘娘的性情,我今日闻着你身上的熏香,可是得了阮中士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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