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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估计,再过几天欧雷克就可以站起来了。”萝凯说,她倚着冰箱,手里端着一杯茶。
“接下来就得把他移送到一个没人动得了他的地方才行。”哈利说。
他站在萝凯家的厨房窗前,看着山下的城市,午后高峰时段的车流正在主干道上有如萤火虫般爬行。
“警方一定有这种保护证人的地方吧。”萝凯说。
她并未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而是以一种认命的沉静态度接受欧雷克被人用刀攻击的事实,仿佛早已多少料到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同时,哈利又在她脸上看见愤慨的神情,那是她准备开战的面容。
“他必须待在监狱,但我会跟检察官提出移送的主张。”汉斯·克里斯蒂安·西蒙森说,他一接到萝凯电话就赶来了,这时他坐在餐桌前,衬衫腋下有两圈汗渍。
“那就看你能不能绕过正式通道了。”哈利说。
“什么意思?”律师问道。
“当时监狱里的门都没上锁,这表示至少有一个狱警在里头接应。在我们知道这个内鬼是谁之前,必须假设每个狱警都有嫌疑。”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偏执了?”
“偏执可以救人一命,”哈利说,“这件事你能办妥吗,西蒙森?”
“我来想想办法。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安全吗?”
“现在他在伍立弗医院,我已经安排两个我信得过的警察在那边看守。还有一件事,攻击欧雷克的家伙还在住院,发生这件事以后,他的权利会受限。”
“不能收发邮件,也不能会客?”汉斯问道。
“对,你能拿到他向警方或律师说的供词吗?”
“这比较棘手。”汉斯搔了搔头。
“他们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但还是请你试一试。”哈利说着,扣上外套纽扣。
“你要去哪里?”萝凯问道,挽住他的手臂。
“去找消息来源。”哈利说。
晚上八点,首都奥斯陆的车流早已散去,因为挪威的日常工作时间全世界最短。一名少年站在托布街街尾的台阶上,身穿二十三号阿森纳队球衣,头上罩着兜帽,脚上是一双过大的乔丹白色球鞋。身上那件吉尔宝牛仔裤熨得挺直,仿佛独自站立也不成问题。全身上下是一整套黑帮穿着,每个细节都是从饶舌歌手里克·罗斯的最新mv模仿来的。哈利猜想,少年如果脱下裤子,一定会露出同样风格的平角裤,肌肤上没有刀疤或弹痕,但至少有一个美化暴力的刺青。
哈利朝少年走去。
“我要小提琴,零点二五克。”
少年看了看哈利,双手插在拉起拉链的连帽衫口袋里,点了点头。
“怎么样?”哈利问道。
“要等一下,boraz。”少年说话带有巴基斯坦口音,但哈利猜测他返回百分之百挪威血统的家庭吃妈妈做的肉丸时,就不会用这种口音说话。
“我没时间等你凑好几个人才去拿货。”
“放轻松,很快的啦。”
“我多付你一百。”
少年上下打量哈利。哈利大概知道少年心里在想什么:这个身穿怪西装的生意人经常用药,又生怕撞见同事或家人,简直就是只送上门的肥羊。
“六百。”少年说。
哈利叹了口气,点点头。
“idra.”少年说完,迈步走去。
哈利心想少年的意思应该是要他跟上。
他们走过转角,穿过一扇打开的栅门,走进后院。管货的是黑人,可能来自北非,身子倚着一堆货板,正随着ipod播放的音乐节奏不停点头,一只耳朵塞了耳机,另一边耳机垂落一旁。
“零点二五。”身穿阿森纳队球衣的里克·罗斯说。
管货人从深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手掌朝下遮住,放到哈利手上。哈利看了看自己接过的东西,见是一包白粉,当中掺杂着细小的深色微粒。
“我有个疑问。”哈利说,将那包白粉放进外套口袋。
那两人立刻提高警觉。哈利看见管货人的一只手伸到背后,猜想他的裤腰带后方应该插着一把小口径手枪。
“你们有没有看过这个女孩子?”哈利拿出韩森家的全家福照片。
两人看了看照片,都摇了摇头。
“只要有人给我一条线索或传闻,什么都可以,我就给他五千。”
他们对望一眼。哈利静静等待。但他们只是耸了耸肩,目光又回到哈利身上。也许他们曾碰过类似的状况,有位父亲在奥斯陆的毒虫圈里四处寻找女儿,但他们却不够愤世嫉俗,没趁机发挥想象力去编故事骗赏金。
“好吧,”哈利说,“替我跟迪拜打声招呼,跟他说我手上有些情报他可能会感兴趣,跟欧雷克有关。如果他想知道,可以去莱昂旅馆找哈利。”
话才说完对方就拔出手枪。哈利猜得没错,那把枪看起来像是贝雷塔猎豹手枪,口径九毫米的短管手枪,棘手的玩意。
“你是baosj?”
他说的是移民式挪威语,baosj是“警察”之意。
“不是。”哈利说,用力咽下每次他面对枪口时涌上的反胃感。
“你说谎。你不用小提琴的,你是卧底警察。”
“我没说谎。”
管货人朝里克点了点头,里克走到哈利身旁,拉起他的外套袖子。哈利勉强将目光从枪口上移开。里克轻轻吹了声口哨说:“看来这挪威佬确实在用呢。”
哈利来这里之前,先拿缝衣针用打火机烧了烧,再深深插进前臂四、五处来回搅动,然后用铵皂在伤口处搓揉,制造出泛红的发炎效果。最后再用针去戳手肘的静脉,导致皮下出血,制造出大片瘀青。
“我还是觉得他说谎。”管货人说,双脚分开,双手握住枪柄。
“为什么?你看,他口袋里还有针筒跟铝箔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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