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姜散宜拖起郑氏,怒喝:“你自己想清楚!”一起出去,关门。
姜碧兰坐了好一阵,身上才渐渐流出血来。她伸手一摸,血沾了一手。痛,剧痛。
她放声大哭,爬到门口,开门,发现门已上锁。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是个最可怕的梦。她拍门:“爹爹、娘!”
带血的手印一下一下印在雕花的木门上,她疯狂地哭喊。
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她哭,撕心裂肺。
姜散宜当然没有关她多久,不一会儿已经有老妈子进去伺候。姜碧兰双唇微张,呆滞着看着她们。郑氏坐在床边,端了药喂她:“兰儿,别记恨你父亲。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他……你看看这些日子,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了。”
姜碧兰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像不认识她一样上下打量。她笑,脸色惨白像易碎的瓷娃娃:“以前您教我画画,我不想学,您就用细藤拼命地打我。您说,你都是为了我好。然后您教我弹琴,我弹不好,您就不让我吃饭,我一直弹一直弹,手指都在滴血了。您说您都是为了我好。后来我跳舞、唱歌、女红,你们总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郑氏叹气,握着她的手:“我的儿,娘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我们也是为了让你能嫁得人中龙凤一般的夫婿!你受这样的苦,最终却要为一个孩子全部舍弃?”
姜碧兰拨开她的手:“我找到了我的夫婿,我爱他。你们却要让我嫁给太子,还给我下药!”
郑氏说:“我们没给你下药!许是太子干的,但是你父亲不知道!你想一想,当时太子势大,你父亲纵然有心,但有没有这个胆敢诬陷太子?!”
姜碧兰闭上眼睛,泪珠滑落:“你们就是想要我做皇后,我知道了。”
郑氏拍着她的手,说:“你明白就好,母仪天下的凤座,没有辛苦和牺牲,怎么坐得上去?”
姜碧兰冷笑:“我知道了,我累了,你走吧。”
郑氏还想说什么,见她已闭上眼睛,只得推门出去。关门声传来,姜碧兰睁开眼睛,望着粉色绣日月星图案的纱帐顶。
她是姜家的女儿,姜家女儿存在的意义,就是寻一个能力成为家族助益的夫婿,并稳固自己的地位。
至于幸不幸福,呵,谁在乎?
姜碧兰开始迫切地盼望册后那一天,这样的家,她不想再留下片刻。慕容炎确实很忙,大燕的农耕,较周围国家而言比较落后。大部分还是游牧、打猎为生。临渤海一带有渔民。
他派人前往农耕发达的国家,请了些世代务农的百姓,并偷偷带回种子,准备改善一下大燕的农具、农作物。
因着气候环境,最近他一直在试田,姜碧兰没有见到他。
这天朝堂之上,慕容炎将神弓九舌龙赏给了左苍狼。左苍狼对这张弓是真的爱不释手,神兵利器的诱惑,但凡习武之人都抗拒不了。她握着那张弓,当时就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恨不能立刻飞奔至校场。
慕容炎偏不给她机会,早朝结束就命文武百官随他一起去试田耕种,美其名曰活动筋骨,其实倒省了试田不少人手。
慕容炎在,大家都算是热火朝天,但天生地养,农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见成效的。
左苍狼挑着草灰过来扑上,没多久就一身汗。慕容炎低声说:“叫你过来充个门面,你是要改行当苦力啊?”
左苍狼不解,那我努力干活还不对了?慕容炎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个插瞎她眼睛的手势:“还敢瞪我,那么多大男人,重活轮得到你?伤口再有什么问题,你就自己找个地儿死去吧。滚边上呆着!”
左苍狼问:“那主上叫我来干嘛?不如放我去校场试弓!”
慕容炎说:“朝上离太远,总觉得几天没见你,叫过来看一眼。”
左苍狼怔住,他的目光穿透她,却又越过了她,看向别的地方。
姜散宜也在锄草,偶尔目光一瞟,看见慕容炎跟左苍狼说话。他微微一怔——当时左苍狼刚刚挑了几担草灰,身上当然干净不到哪儿去。可慕容炎跟她站得那样近。
而且,王允昭站的位置,有意无意,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第 44 章 行刺
从试田那日开始,姜散宜开始有点留心左苍狼。
这日,甘孝儒生辰,文武百官不少人都前来甘府祝贺。姜散宜虽然如今不在朝,但是甘府是不能不去的。他知道甘孝儒是慕容炎的心腹,说是心腹,不太确切。
甘孝儒一党更像是慕容炎的狗腿子,只要是能博圣心一悦的事,他们不会计较后果。所以只要慕容炎一个眼神,他们就能心领神会,同薜成景等一帮守旧的老臣撕咬争辩。
姜散宜对他还是非常客气,如今姜碧兰封后的事,慕容炎还没正式提及。如果真要提出来,朝中老臣必然反对。说不得还需要这个人支持。他自己在朝中虽然也有故旧,但毕竟如今尚不得势,这些人用处不大。
所以今日姜散宜也备了一份厚礼前来贺寿。
他刚到府门外,甘孝儒已然迎上来:“姜兄,区区贱辰,竟然劳动兄长,小弟真是受宠若惊。”话音未落,人已经上前,与他把臂同行。姜散宜口中连说不敢,却与他一同入了府。
二人刚刚进去,外面又高声道:“温府定国公前来贺寿!”
甘孝儒一怔,忙对姜散宜说:“姜兄请先入座,小弟稍后便来相陪。”
姜散宜一边说请便一边注视府门之外,果然甘孝儒匆匆过去迎接。而且一路把定国公温行野迎至席上,坐在自己身边。姜散宜含笑,作不经意状问:“甘兄没有宴请左将军吗?为何没有见她来赴宴?”
甘孝儒苦笑,说:“左将军小弟哪里请得动,定国公和诸位大人能够前来,小弟这寒舍已是蓬荜生辉了。”
姜散宜扫了一眼定国公温行野,若有所思。依照常理,慕容炎不管如何封赏温氏一门,都是虚衔。温家效忠慕容渊,温砌当初单人一骑出平度关,死在西靖之手。细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丢失宿邺城,有负慕容渊信任。
慕容炎绝不可能相信温砌旧部对他的忠诚,可是如今,本该赋闲在家的温行野,连甘孝儒这样的心腹近臣都要礼让三分。
这是为什么?
整个温氏一门,唯一还在朝中的,只剩下左苍狼。还能为什么?
甘孝儒身为一品文官,他做寿,连薜成景都送了贺礼过来,左苍狼一个从一品的武官,说不来便不来。而甘孝儒还不敢有任何不满,这是谁在为他撑腰?
从甘孝儒府上回来,姜散宜便对郑氏说:“备份厚礼,我要去一趟温府。”
郑氏不解:“温府?老爷,温府如今只有温老爷子,温帅已逝,您又是追随过燕王的人,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跟他们有所来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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