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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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散宜说:“你懂什么?我一直看错了一件事!赶紧去准备,就要些人参鹿茸就行。”

郑氏答应一声,只得令下人备了礼。

姜散宜第二天就到了温府。

那时候温行野正在浇花,见他过来,倒是意外:“姜大人,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散宜一揖到地,说:“温老爷子,本该早来拜会,奈何刚刚回来,府中琐事繁忙,一直无法脱身。这不,刚一忙完,就匆匆赶来。还忘您不要怪罪。”

温行野说:“姜大人这是什么话,请入厅待茶。”

姜散宜在正厅坐下,左右一望,问:“左将军不在府中?”

温行野说:“前些日子得了陛下赏的一把弓,这会儿指不定是跟谁打猎去了。年轻孩子,在府上哪里呆得住。”

姜散宜微笑,说:“左将军贵人事忙,哪像我与定国公。想来,我们都是燕王近臣,原以为一腔忠义付君王,便就不负此生了。奈何竟有这再侍二主的时候。”

温行野也有些感慨,说:“可不是?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这河山呵……”

姜散宜说:“河山还在,我们却已赋闲在家了。”

温行野说:“姜大人何出此言呢?陛下对令爱情深不渝,姜大人早晚会得重用。姜大人前途无量,怎可跟老夫这样的老朽之人相提并论?”

姜散宜笑说:“定国公这样说便是取笑了,吾儿不过区区一闺中弱女,哪比得上令媳左将军这般骁勇擅战?也难得陛下对左将军青眼有加,这样年纪轻轻,却是战功赫赫。”

温行野说:“阿左虽然聪慧,毕竟是年轻。日后朝中,还需要姜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姜散宜连说不敢,细瞧他脸色,并不像知情的模样。两人又坐了一阵,他方起身告辞。

从温府出来,姜散宜心里略略有底。如果说温行野并不知道慕容炎和左苍狼之间的关系,那么慕容炎应该就没有公开的意思。否则以他的为人,第一个明白的必然就会是温行野。

温行野对门楣极为看重,如若知情,方才提及的时候,肯定脸上神色不会好看。

如果慕容炎不打算公开,那么两个人只是私下来往,左苍狼碍着温夫人这个身份,应该不会威胁到自家女儿的后位。

他心中略略有底,待回到府中,又去看了一回姜碧兰。姜碧兰仍然不肯跟他说话,他也不在意,只是问郑氏:“大夫怎么说?”

郑氏小声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还要将养几日,好歹得等恶露干净,以免引人疑心。”

姜散宜点头,说:“宫里太医医术高明,还是小心些好。不要落给别人什么把柄。”

郑氏点头,等出了房间,姜散宜又说:“既然兰儿身体已经无恙,尾竹这丫头是不能留了。”

郑氏一惊,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姜散宜说:“想办法处理了,要弄干净。”

第二天,尾竹就死在了姜家的井里。深宅大院,死个丫头什么的,没有人会注意。只有姜碧兰一觉醒来,发现一直侍候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不见了。她问郑氏,郑氏只是说:“回老家了,她也到了年纪,该嫁人了。”

姜碧兰本来已经信以为真,旁边姜散宜说:“她死了。”

姜碧兰睁大眼睛:“死了?可是她昨天还好好的……”

郑氏说:“老爷!”姜散宜神色淡漠,说:“一旦你被册立为后,就会真正执掌后宫。以你现在的天真愚蠢,怎么能坐得稳这后位?”

姜碧兰说:“你杀了她?”

姜散宜说:“对。”

姜碧兰慢慢退到床角,十指紧紧捏住被子:“就因为她知道我有了废太子的骨肉?”

姜散宜说:“对。”

姜碧兰说:“爹。您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对,您还要留着我,为姜家找一座坚实的靠山。对吧?”

姜散宜冷哼一声,转头出了她房间。

八月底,盛夏将尽未尽。

慕容炎正式提出册立姜碧兰为王后。如果他早两个月提出来,朝中大臣必然是群情激愤,但是经过两个月的冷却,大家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只有宗正等一帮老臣还在据理力争。

薜成景出列,说:“陛下,姜氏毕竟是废太子宝册金印册立的正妃,乃有夫之妇,您立一个有夫之妇为后,让大燕颜面何存呐?”

宗正何煦也出列附议:“陛下,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如今您立姜氏为后,岂不是让大燕受外邦列国非议嘲笑吗?”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意已决,此时反对亦是无能为力。但是薄正书还是出列,说:“陛下,自古天家颜面最是重要,如果……如果陛下非立姜氏为后不可,大可改名换姓……至少也不必落人口实啊!”

朝堂静默,慕容炎沉声说:“姜氏嫁给废太子,乃是被迫无奈。是废太子失德,与她何干?孤立她为王,正是看重她端淑贤德,此事孤意已决,不必再议。”

当天下午,册后的诏书便送到了姜府。姜散宜和郑氏互相看看,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册后大典那一天,秋意正浓。大雁南飞、黄花次第。祭台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姜碧兰一身盛装,阳光照着她头上的龙凤珠翠冠,大红绣金的凤袍隐隐生辉,霞帔之上缀金龙金凤,以东珠为饰。庄重明艳的妆容掩去了她面上憔悴之色,幸福和含羞令她光彩夺目。

慕容炎特地为她筑明月台,台高二十七丈,白玉为阶,直上九宵,可拥明月。这是慕容炎登基以来,惟一兴建的高台,也成为一代帝王与绝世佳人的不朽诗话。

慕容炎牵着她的手,拾阶而上,那玉手握在掌中,柔若无骨一般。清风徐徐而来,脚下是红纱铺路,姜碧兰的裙摆华丽而繁复,慕容炎微微侧身,替她提起裙裾。

台下诸臣一片默然,其实在这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人一怒起兵,对自己的父王和皇兄刀兵相向,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可是在这一刻,突然大家都开始相信,他起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爱情。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传说中倾城倾国,也不过如此了吧?

慕容炎一步一步,踏过白玉阶,登上明月台。佳人长长的披帛有时候滑过他的手背,细腻微凉。他缓缓转过身,台下诸臣叩拜,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炎扫过众人,目光停留在人群中间,那个人身着高阶武官的朝服,随众人屈膝叩首。他目光短暂逗留,高声说:“众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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